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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就开始朱邦芬老师
在学术之道的第二次演讲
这次的这个议题呢就是
朱老师会引导大家
去了解 回忆 回顾
我们朱老师所熟悉的
我们中国物理学界的一些大师
他们的这个精神世界
同时呢会引导大家一起讨论
怎么做人 做事
或做学问这个大课题
我想经过上一次朱老师的演讲以后
大家有很多热烈的讨论
可能一批想立志走学术之道的这样的同学
已经很明确就是这个学术之道适宜走正道
就是你要从一开始
就是以一个走正道的
这样一个姿态出现在这个学术道路上
但是具体怎么做
什么样一个精神状态
才是符合这样一个目标
那么我想今天朱老师的
跟大家的讨论会给出一些答案
会有一些楷模 有一些榜样
使我们看到我们自己从年轻的时候
走上这个学术道路该怎么做
将来你的辉煌的人生才能够得到发展
另外可能有一些同学
他也许将来并不走学术之道
那么我想今天的这个咱们这个课程
对这些同学也是很有价值的
因为你就会通过这样一个课程你就知道
学术界最杰出的人物
他们的精神世界是什么样的
学者这一个圈子
他们的思想 他们的工作
他们的学习是什么样的
那么这些都有助于你将来
在另外一个领域去发挥你的这个力量
那么而且呢 这个实际上
这样一些同学也存在有一个怎么做人
怎么做事 怎么做自己的工作的一个
这样的一个人生课题
所以总体来说
不管我们在座的同学
将来是怎么样一个人生计划
那么都是今天的这个课程
都是非常地对大家有普益的
好 下面我们还是先请朱邦芬院士
给我们作一个主体的这样一个演讲
然后呢 大家开展热烈讨论
那么在讨论过程当中
如果下面的同学很想表达一下意见
我们在第二场的时候再安排 好吧
好 那么下面我们热烈的掌声
欢迎朱老师给作这样主题演讲
好 各位同学 各位老师 大家好
很高兴今天有机会
跟大家一起来讨论一下
就说我们到底怎么来做人 做事 做学问
就是我们怎么能向清华历史上
一些大师级的人物看齐
向他们学习怎么成才
跟上次一样
我想今天这个我只是讲个开场白
大家很多人都看过
我在新清华跟在物理上面发表的那篇
是上次在清华学堂演讲时候
同学给我记录下来
然后再经过我修改最后发表的文章
大家都看过
看过的话 我们主要想来讨论一下
当然有些在文章里没有提到的一些事情
也可以来进一步再来探讨
我做这么一个演讲呢
主要的目标就是想我们每个人像李老师讲的
你一个人不管你能力是大是小
不管你将来做学问还是不做学术工作
不管你将来是走地很顺
还是走地不太顺的时候
我想有些基本点是我们必须要遵守的
我们古时候的知识分子当时讲三立
要立德 立人 立业
也讲的怎么做人 做事 做学问
我想我们清华学堂的同学
作为清华里面的优秀学子
不管你将来做什么
我想我们一定要做的
比其他人都要好一些
对国家的贡献要大一点
为人民多做点事情
这样才不枉我们做为一个清华学子
所以我是用我所认识的
几位物理学的老前辈
我有个人有比较多的接触
像王明贞先生
她是清华历史上第一个女教授
前两年刚刚过去 活了100多岁
彭桓武先生是两弹一星的元勋
是清华1935年的毕业生
黄昆先生 他是西南联大的助教
也是西南联大的研究生
是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
然后是杨振宁先生
杨振宁先生呢 他是诺贝尔奖获得者
他是清华的学士 清华的硕士
然后在美国拿了博士以后
做出了非常杰出的学术上的贡献
1997年他在清华
创办了清华大学高等研究中心
然后2003年他全时就回来
在清华园定居
现在就住在照澜院边上那个小楼里
那个楼是清华一共做了三幢小楼
这是他们给杨振宁 林家翘跟姚期智
是租给他们住的
不是他们自己所有的
另外像周光召先生跟黄祖洽先生
他们两位都是清华的校友
都是清华物理系毕业的
我跟这几位老先生接触比较多
特别是跟黄昆先生
我们有15年是在一个办公室里
跟杨振宁先生也交往很多
我跟杨先生一起吃了饭我也记不清多少趟了
反正他经常请我吃饭
主要在家吃饭 主要是聊天
聊的聊了很多物理上的还有学术上的事情
总的来讲 我很幸运跟这些老先生接触
我曾经在那个报告里
每个老先生我都用两个字
或者说一个词来描述
我描述王明贞先生是淡泊
描述彭桓武先生是单纯
描述黄昆先生是朴实
描述杨振宁先生我最后用了一个率真
描述周光召先生是平和
描述黄祖洽先生是低调
我曾经琢磨了半天
到底用什么词来描述杨先生
杨先生确实他具有很多面性
而且他这个人也是比较
演讲 各种写文章都很多
最后我想是率真可能最能抓住他的一个特点
这是他们的为人的一个本性
然后他们到底是怎么成长的
我在那个报告里
我想主要强调环境的作用
当然这个环境是个广义的环境
家庭环境很重要
但最重要是学校的环境
学校的环境里面
最最重要是有这么几个点
第一 是有一批优秀同学
就优秀同学会聚在一起
这点很重要
他们很多都是在周围接触的
就是你周围接触的同学是多大程度优秀
往往决定了你自己的优秀程度
第二呢 是一个学风
我们讲到一个学校
你去看一下
它是不是世界一流大学
其实最重要是个学风
你一看这个学校的学风非常好
就觉得这个环境确实是个好环境
大家都奋进
这样的环境
往往比其他的很多物质条件更重要
环境的第三点呢
我觉得就是说我们有一批大师
我认识的这些大师
他们本身他们的老师也是大师
所以名师出高徒 这点也很重要
而老师对学生最重要的影响
是一种无形的东西
是一种思维风格
这点往往比老师跟同学一起做一个课题
做一项研究可能会更重要一点
第四个当然是有没有一个比较宽松的一个环境
就是说我们优秀同学
原来中国教育的一个很大的一个缺点
就是我们总的来讲培养的学生总体平均水平
还是比较高的
但是我们最最顶尖的人
比欧美一些国家顶尖人差一点
这差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跟我的同事们我们讨论半天
最后得到结论呢
是我们的优秀的学生自主空间太小
我们基本都是老师布置下来念什么书 上什么课
然后做什么题 考试什么内容
将来研究给个什么题目
基本上是老师在主导
我们最优秀同学他的自主空间太小
所以我认为一个好的环境
应该要给学生比较大的自主空间
越是优秀学生自主空间应该越大
所以我们学堂班的同学应该是空间大一点
就是他能够自己去学习 自己去研究
这个自主权更大一点
不要什么都是老师布置
好环境当然第五条是个国际化的开放的环境
第六个当然是一个比较好的软件跟硬件条件
所以我自己觉得这几位大师
他们为什么会成长地好
是跟这个环境是离不开的
我用这六位大师的事情来总结一下
就他们为什么会成为大师的这条道路
然后我上次演讲第三部分呢
是讲讲他们的一些自学的经验
其中最重要的我想有这么几点
一点是提问题
他们喜欢讨论问题
所以等会儿我希望大家多提问题
多讨论问题
热烈地讨论问题
在讨论的里面
我觉得每个人的思路会比较活跃
而且会有很多新的想法
第二个很重要这几个人特点
是有高度的自信心
这点当然也很重要
你一个人创造力跟他的自信心很有关系
如果你不够自信
往往你的创造力给抑制下来了
第三个当然他们每个人
都还有很多独特的一些自学经验
所以我上次演讲呢
主要是通过我了解的这几位大师
想跟大家讨论一下
我们到底应该怎么成长
怎么来成才
怎么来将来对国家 对人民
对全世界做出一个比较大的贡献
这是我上学期
一年以前在清华学堂那个报告的内容
今天我觉得我们主要来
就上面这些问题 一些内容
我们来展开一些讨论
看看能不能我们在更深入地来思考一些问题
来理解一些问题
上个礼拜我就我们讨论学术诚信
我觉得这个氛围很好
大家非常积极地提问题 讨论问题
事后我还收到一个同学给我发E-mail
他对我有一个说法表示怀疑
在E-mail里展开讨论
我觉得这是我们清华学生
应有的一种追求真理的这么一种风格
好 下面看我们同学有什么想跟我
我们一起讨论的
我们开始 好吧
好 咱们先从台上的开始
朱院士 您好
我是来自数学科学系夏门飞
刚才您也谈到了很多物理学的巨匠和大师
那么我想请问您
不是您觉得在科研过程中
一个人的科研成果和他本身的智商
或者说天赋有多大的关系
也就是说在相同的环境下
智商高 天赋好的人
是不是更有可能会获得更好的成就 谢谢
我觉得天赋跟智商是个必要条件
但天赋高的人很多
中国14亿人口
你按一定的几率
中国高智商 高天赋的人非常多
但为什么中国做学问
这里面相应来讲
我们对世界的贡献
世界科学 世界技术贡献是不够大
为什么呢
我想天赋不是决定的因素
决定因素是哪些呢
某种意义上
我自己觉得一个是你做什么事情
也就说你在一个什么领域做
你做数学 做物理 做各个领域
其实你选课题是很重要
你如果选的领域是一个比较有希望的
蓬勃发展的这么一个领域
那你比较相对容易作出成绩来
你做的一个事情
比如说你一块地
别人挖金矿已经挖过一遍了 你再来刨
当然也可能会捡到一点小的颗粒的黄金
或者你挖的很深可以发现一点什么
但往往来讲
你当时有一块有希望有矿藏的地方
你去第一个去挖去
这个成功的几率要大很多
所以领域我觉得是很重要
也就说你一开始选一个什么领域
做一个什么问题
这是非常重要的
第二与智商跟情商比
我觉得某种意义情商
可能比智商更重要一点
什么道理呢
因为你一个人做事情
你不是每个人是孤立的
都是你一个人都是各做各的一道题
不是这样的
你做科研要跟很多人合作
甚至你要跟很多人去讨论 去争论 去合作
去做很多事情
这里面你能不能跟合作人很好地开展合作
能不能跟其他人很好地去讨论问题
甚至跟反对你的人去通过辩论
最后把很多事情理清楚
我觉得这里面其实需要你的情商
需要你去跟各种各样的人合作
去团结别人
这样的话
你有可能会做的比较好
你如果只是单枪匹马
当然也可能
但单枪匹马一般来讲
你可能做到做个数学难题
可能是数学家可能单枪匹马更需要一点
但是你真的因为我听他们讲
你数学里面到底什么是好问题
什么不是好的问题
数学家都说我解决了个几百年难题
因为你真的要做点事情
都是解决难题
但有些难题是意义重大的
你解决这个难题以后
你对整个领域是有影响的
有些难题仅仅就是一道难题
这里面你怎么来区分
什么样的是关系到全局
关系到你整个一个学科发展的难题
什么是一般的难题
这个难题可能很难
但不是太有意义的
这里面需要跟人合作 跟人讨论
所以我自己觉得情商也是非常重要
某种意义上可能就是说
你在有天赋的基础上
你如果没有
情商很低跟情商很高
这里面可能会差别很大
第三当然需要你一个持之以恒
那么一种努力程度
这也很重要
所以我觉得一个人成功
其实并不是简单地靠你的天赋
靠你的才能
某种意义上是一个综合的结果
或者更广义一点说
是个环境的结果
你自己跟一些什么人打交道
你周围的环境是怎么
往往决定了你将来能够走多远
能够上多高
我是这么认为的
谢谢朱院士
老师您好
我是来自生命科学学院的吴昊
然后您刚才也提到了一个关于领域的问题
然后我想问的问题就是
跟一个开辟新的领域有关的话题
就是大家都感觉中国的学术界
大家都在做一些
就跟风去做一些课题
而不是自己去挖掘一个新的领域
但是您刚才也说
如果我们是第一个挖金矿的人
那么我们很有可能获得成功
但是随之也带来了很多问题
就是这一个新的领域
它没有很多的研究
没有什么前车之鉴
那我们在这个时候是要怎么选择呢
是做一些比较容易出成果的那种领域呢
还是要坚持自己的兴趣
然后去做第一个挖金矿的人 谢谢
我想这个问题就分两面来看
作为一个学生
一开始可能你总是做一些
比较相对来讲容易一点的事情
或者说别人已经开了一步了
你怎么在这个基础上做一点事情
你要一开始完全是本科生阶段
就要完全从头做起
是没有任何人做过的
虽然有 但是很困难
我觉得也是很少见的
所以一开始当然是练练手
做点相对来讲容易的事情
这主要是练练手
你知道科研怎么做
知道这个领域里面
怎么一步步地把一个问题来解决
但将来你做研究生或者研究生毕业以后
自己独立做科研
我想这个时候
你很重要一点就开始要想
你到底要做些什么问题
你觉得哪些问题是最有意义的
像美国它的研究生招生有一点很好
他刚入学的时候
并不是确定你跟哪个导师做
进来的时候实际上你是
他有个rotation的过程
你可以到几个老师的研究组里
多去呆几个月
对几个老师的研究方向都有所了解
多去尝试一下
最后你可能觉得
哪个老师的方向最适合你
哪个老师的方向
你觉得最有意义
最后你确定跟哪个老师去做研究生 做博士生
就这个过程是非常重要的
也就说你在这个时候
慢慢 慢慢开始来确定
自己将来要朝哪个方向走
当然研究生阶段
你也不可能就是说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
像杨振宁他自己也说
他在研究生时候
理论他想做4个问题
这4个问题其实都是非常重要的
有决定物理的很多某个领域
对发展全局有意义的一些问题
但这4个问题都很难
他当时都没有
在博士阶段做出最后的成果来
所以他后来曾经一段时间想做实验
做实验也很不成功
不是说哪儿有爆炸哪儿有杨振宁
所以有一段时间
他曾经非常非常dissolution
就有一种幻灭感
原来在西南联大时候
他是公认的学地好的
自己对自己也期望很高
但是一到美国芝加哥大学
觉得怎么做理论也不成
做实验也不成
所以他写了封信给黄昆
黄昆后来回了他很长一封信在开导杨振宁
所以最后杨振宁的博士论文是
泰勒后来就跟他说
听了他一个报告
就说你这个工作
已经可以完全得博士学位了
所以他最后
博士论文是关于一个理论问题
写地比较简单
而且这个问题杨振宁自己做的
泰勒是名义上是他的导师
但泰勒没有给予任何指导
只是最后说你这个工作
也可以拿博士学位了
他导师起了这么个作用
但我想这个也是很重要
一下子把杨先生的自信心又鼓励起来了
他拿了博士以后
当然就不一样了
所以我自己觉得你选方向很重要
选方向不是马上就能选的
可能你有相当长一段时间
你在东摸摸 西摸摸
可能整个研究生的阶段你都是在考虑
我到底将来做什么方向
什么方向是最重要的
这点其实也很正常
因为你在研究生阶段 本科生阶段
是比较允许你胡思乱想的
压力不是太大
这个时候你可以东想想 西想想
念很多东西
跟人讨论很多问题
到你博士后出来
那就有压力了
博士后你如果还是整天东想想 西想想
最后什么工作都没有完成
那你以后博士后
再找工作位子就比较困难
所以我觉得在学校的本科生阶段 研究生阶段
是一个人的黄金阶段
这个时候实际上是一个储备阶段
你可以想很多事情
可以是抬头望望星星 看看月亮
想想这个 想想那个
这个不愁 那个去碰碰
我觉得都很正常
相反这个时候
你如果目标太明确
我就要做这个
然后有的文章写的很多篇
反而倒不是好事情
因为一下子把你的眼光
把你的很多思想都固定了
这个时候可以做好的工作
但你很难期望他
将来会做非常有突破性的东西
因为他这段时间慢慢 慢慢
他的思路就定型了
对很多新鲜东西
兴趣就不大了
这其实对一个年轻学生是不好的
谢谢老师
院士好 我是来自化学系的周亮
刚刚您聊到一个新领域的开辟
我想问一个问题
就是因为基础科学研究的难度
它很难在短时间之内取得一定的突破
那么我听说过一个说法
就是在校包括本科生和研究生
他们的研究工作
基本上只可能从应用领域开始
而几乎不可能从基础科学研究领域开始
只有取得了一定的成就
才有这个资本 有资金
有时间去进行基础科学的研究
请问您是怎么看待这种说法的呢
还有就是想听听您
是怎么选择您的研究方向的
第一个说法我是并不是太赞成的
就是说你现在基础研究很多人在做
已经取得很大成绩
所以你一个没有经验的本科生或者研究生
你只能做些应用
我倒并不是这么看
其实我们有很多同学
他在本科生阶段就开始做很多基础问题
然后在研究生阶段
很多在基础研究上
做出非常重要的发现跟创新
其实年轻人一方面当然没经验
另一方面我想初生牛犊不怕虎
有的人确实是他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
反而可以做出很重要的事情
关键是他选的题
或者说老师给他题
或者说他自己想做的题是比较重要的
像黄昆
黄昆他到英国跟莫特做学生
莫特他当时给了个题目
就是说如果一个晶体里面有杂质
这时候它在X光的衍射里面
它的衍射的谱像会是什么样
结果这个题目非常好
当时还没人研究过
结果黄昆他做了3个月就写了篇文章
这篇文章最后是开辟了这么一个分支领域
就是杂质跟缺陷
它的X光的衍射
你怎么从X光衍射
你来分析这个杂质缺陷的类型
怎么来知道杂质缺陷的
它的浓度 它的对称性等等
开辟了个新的领域
所以博士生完全是可以做
比较有重要创新意义的这种基础研究
当然黄昆那时候大概是1947年当时做
离这儿很远
但是我说现在我们像清华物理系有很多研究生
他们在博士阶段做的工作
确实是非常重要
有好几位拿了全国优秀博士论文奖
他们这个工作应该讲
是在领域里面是有创造性的
你包括像薛其坤院士
他的量子反常霍尔效应
他最近做的一个单层薄膜里面
超导的转变温度是提高很快
这两个工作都是创造性很强的一个工作
这里为主的是博士生
其中有一个单层膜的超导转变温度提高
这位博士生他毕业的时候
他第一作者的论文只有一篇
而且是发表在中国物理快报上面
这个快报我是主编
所以当时物理系学委讨论
因为他不符合物理系的当时拿博士学位的标准
中国物理快报的影响因子只有1左右
你在这么个杂志发了一篇第一作者文章
能不能拿博士学位
他们系里最后学委会讨论
觉得这工作的意义非常大
而且很有创造意义
完全是足够拿博士学位论文
所以我自己觉得我们的研究生阶段
学生是有很多聪明才智的
比如我再讲一个故事
薛其坤做量子反常霍尔效应
他们最后是要在没有磁场下面
最后能够看到量子化的这种霍尔电阻
这个要二十几K电阻
它一开始的电阻非常低
因为它相当于是个导电的 钾离子很多
后来做做做 一共做了好几年
但关键的突破是一个博士生发现的
他发现有个样品
他那天下班时候忘了把这个样品很好地处理
结果第二天一来发现这个样品反而电阻高了
从一个偶然的这么一个里面
发现这里面到底什么道理
最后一下子把这个电阻大大提高了一大步
所以我自己觉得我们的学生
很多是很聪明 很有创造才能的
所以你不要觉得自己做不了
你这个时候 你有这个想法
往往你自己就压抑自己的一些创造性
总觉得我做不了什么重大突破
你越是想自己做不了 可能就真的做不了
如果我觉得你觉得自己
我当然不指望我一下子就一个什么发现
能拿诺贝尔奖
但是我觉得我自己是可以做点事情
可以有所发现 有所发明的
抱着这种想法
我倒觉得只要努力
只要你的选题方向是好的
完全是有可能在本科阶段
做出重要的创造性的成果
当然创造性成果跟应用这两类也不是矛盾的
不是说我做应用就不能有重要的创新成果
这两个实际上是我觉得可以是同时都有
既有创造性成果
又有将来有很重要的应用前景
或者说即使我做一个应用成果
我也可能在里面
有很多重要的一些基础性的发现
所以我自己觉得
首先我要想尽管很多事情
很多人可能已经做过
但是你想想他们到底是怎么做的
哪些地方是没做
你比如说杨振宁吧
当时讨论宇宙守恒不守恒
这个问题其实很早就有人提出来了
因为实验当时是没有
但是有很多迹象可能是意味着
宇宙可能是不守恒的
但是很多人提出来
在会议上也有人讲
我想这个问题实实在在地去分析去做
这是杨振宁跟李政道两个人
当时他们把所有的这些实验
都分析一下
看看这些实验到底能不能证明宇宙是守恒的
结果发现所有的做的实验
没有一个很明确的来证明
宇宙是守恒的
所以这样的话
他们就觉得宇宙守恒本身
是没有经过实验证明的
这样反过来
他们当然就提出有什么可能来证实
宇宙到底守恒不守恒
所以他们那篇
问题实际上是分析了已存的实验
然后呢指出可以做一些什么
来检验这个宇宙是守恒还是不守恒
像这点就很重要
尽管有人曾经怀疑宇宙是不守恒的
但是你没有进一步地去分析 去探讨
你只是怀疑
所以这个事情我自己觉得
当时杨振宁跟李政道也是非常年轻的一个人
所以我们很多事情
一方面有想法
另一方面当然要仔细去思考 去探讨
这样的话是可以做出很多事情来的
从我自己的科研经历来讲
当然我的经历比大家坎坷很多
尽管我也是本科上的清华
但上清华1965年上的
1966年就碰到文化大革命了
清华当时就闹革命
你们可能没体会过那时
清华园之大是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
其实文化大革命没开始
我们当时就整天在讨论
红跟专的关系
到底是先红后专
还是先专后红
还是又红又专
还是白专再红专
反正整天讨论这东西
不实在的东西
当时团支部的活动主要就讨论那个
学习的话
当然第一年还是比较扎扎实实学习的
然后文革开始班里一些比较努力
比较用功的同学
很多都是加上个帽子
蒋南翔的修正主义苗子
或者说白专典型
所以文革以后
我想能够在那种环境底下
你还在很努力地自学的人是非常少的
也曾经有过
当时清华两派武斗
学生自己做了长矛拿了盔甲什么
做了个土坦克在学校里面到处打
但是当时二教跟一教
还有几个同学在那里自己在看书
外面在杀声连天他们在里面不管
是有这种人
我当然没这种定力
后来毕业了
毕业了我分配到江西
到江西呢
江西省的革委会主任叫程世清
他是林彪手下一个大将
是个军长
极左的
程世清当时说了
到这儿
我们江西的大学生
都是经过共产主义劳动大学锻炼的
外省的大学生都没经过锻炼
所以分到江西
首先就要去劳动锻炼
所以把清华 北大分到江西一些学生
全都分配到一个农场
这个农场原来是劳改农场
后来把劳改犯赶走了
就叫江西省军区57农场
让我们去劳动
我们的排长 连长 营长 团长全部都是现役军人
然后他们管我们
一方面你要劳动
劳动还是比较辛苦 南方
我一共种了四季稻子 两季麦子
完成了整整两年
六个全过程
然后劳动还可以
但是他们在军人下面的劳动
主要是做一种锻炼
不在乎你种的粮食有多少
所以他一看你闲着就不行
你没事做了
你就夏天去除草啊 南方叫耘禾
把水稻田地里的杂草除去了
问题你稻子需要一个安静一点的环境
他是整天折腾
所以我们的稻子化肥用了很多
但是产量并不高
每季稻也就四五百斤
当然我们还有很多整天斗私批修
这两年里面不许看任何书
你甚至看毛选 军人都不赞成
他说你们把毛主席语录学好就够了
不要看那么多书
你老三篇能做到就行了
毛主席著作你不要学那么多
所以整天不让看书
折腾了两年
后来两年出来以后
我到一个叫江西省德兴铜矿
现在是属于江西铜业公司
这是亚洲最大一个露天铜矿
我到那儿去
到选矿厂做一个电器技术员
但一开始也不是电器技术员
一开始是电工
当时我可以爬很高的电线杆
修马达 小的马达一直到大的
大概有几百千瓦马达都修过
反正做各种各样事情
后来做一点自动控制
做点这个事
因为到文革以后
我考研究生才回到清华
清华研究生毕业
当时我已经成家了
所以我觉得在清华在学校当时要留我念博士
我想我念博士的话
我的爱人 孩子都还继续是两地分居
所以后来我就去中科院半导体所
正好是我有个弟弟他在中医研究院念研究生
他在中关村电线杆上看到一个对调的
说江西跟北京对调
后来他看到了然后告诉我
后来我爱人就跟那个人对调
后来调到北京来了
调到北京你要找接收单位啊
清华不可能那就
科学院他们可以帮我忙
所以我后来毕业就到科学院
到科学院我觉得我很幸运
就跟着黄昆先生了
所以跟着黄先生呢
当时他在做所长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黄昆
他就等于面试我
他就问我对什么问题感兴趣
我就说了一些
然后我里面讲到晶格弛豫这个概念
黄先生他就盯着这个事情就问我
就一步一步
问到最后我答不上来了
他知道我的水到底有几斤几两有多深
所以他的面试方法非常好
是就追问 剥笋这么一种面试方法
后来我跟着黄昆一共跟了20年吧
其中15年是跟着黄先生是在一个办公室
我们整天讨论
我想当时我们做的一个很重要工作
就提出黄朱模型
这个事情当初就是我在1985年9月份到1986年
我在瑞典访问了半年
然后访问完了以后
回到半导体研究所
我跟黄昆汇报我在瑞典做了一件什么事情
当时黄昆问了我两个问题
我觉得那两问题我当时回答不上来
我就启发我们开始做这个事情
所以尽管这个问题
当时已经有不少人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是很有意义的
但是一直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来解决它
后来我跟黄先生就在这个好些人
都研究过的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里面
我们继续两个人讨论合作
最后解决了这么个问题
我自己觉得关键一点是黄昆先生他提出问题
这个问题我觉得是抓住了一个关键
所以我自己的体会就是说
有很多事情就是做研究两种
一种的事情就是说大家都知道这是个难题
而且这个问题很重要
但是没有找到一个很好的办法解决
像现在有很多像物理里面的高温超导
到底它机理是什么
大家也知道这个问题很重要
你如果真的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那肯定是可以拿诺贝尔奖的
我想每一个学科都有一批这种问题
还有一种事情呢
这种事情当然你问题很明确
但是你要找一个什么方法
从什么角度去做
从什么思路
这个当然就是个关键
另外一个事情呢
就是说完全是原来没人提出问题来的
这种事情当然
我觉某种意义上是更有创意一点
比如说薛其坤他们偶然发现
你如果这个超导薄膜 铁基超导薄膜
如果只有单层的时候
它的转变温度会提高很多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机理
我自己觉得这个事情是完全薛其坤
自己开辟的这么一个方向
他跟量子反常霍尔效应不一样
量子反常霍尔效应前面有人做过理论
而且一点点理论是在深入发展
而这个单层薄膜里面超导
到底它的界面对这个转变温度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薛其坤自己提出来的
所以这是后面一种
某种意义上不是一个方法的创新
是你一种提出一个好的问题以后
引起了很多观念的一些改变
所以这两种我自己觉得
尽管一个领域很多人在做
但是你一个要提出一个好的问题
另外一种呢
我是要提出来一种好的方法 好的思路
这两种的提出都可以来引起你
整个一个比较大的创造性的一些发现
所以我是说一块地没人挖过你去第一个挖
当然这个意义并不是说
你这个地就是从来没人去挖过的
实际上有好多人是挖过的
但有的人挖是锄头很大
这种拖拉机去挖过
有的人呢
他是用很细地在局部去弄过
但是如果你能想一个招
能够把就是说 我不是跟别人不一样
但是我能够这种去挖
能够挖出点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
这就是一种很好的创新
所以这里面你不管怎么做
你要有自己的一个是提出好的问题
一种是有一种好的方法
这样的话呢
你可能会取得一些比较重要结果
当然还有一个这里我要讲一下
想起黄昆先生他的自学经验
他提出了三个善于
第一个善于 善于提出个好的问题
就是说尽管有些事情司空见惯
但是你提一个好的问题
你是从一个别人没有看的一个角度
去认识这个问题
第二是善于发现一种好的方法
发现一种好的模型
第三一个善于呢
要善于得到最重要的结果
就是说我们很可能做一个事情
最后得到一点新的结果就满足了
但这个结果是不是最重要的
最关系全局的
最有创造性的
这个事情不一定
所以黄昆先生他当时讲的做研究三个善于
我自己觉得是使得一个人的
你的工作有没有创新
就需要善于提出好的问题
善于发现一个合适的一个新的方法
一个善于得到最重要的结果
这三个善于如果你时时刻刻你在想
可能会研究工作做的好一点
会有比较有新的创造一些 好
谢谢老师
朱院士 你好
我是来自物理系的童若愚
我刚才听了前面这位同学
然后问到了一个问题
是关于基科还有应用的这个选择的问题
然后我是这样想
就是可能现在普遍认为
就是做基础科学所需要的对这个学科的理解
可能要比做应用要深一些
那么就是是否能够用
就是本科生阶段是否能够
就是用成绩来作为这样一个评判标准
因为就是说这个成绩上 一考试
有前20% 那就有后80%
那么就是作为这个成绩
就是并不是十分突出的同学来说
他们是怎么能够判断
就在本科生阶段
怎么能够判断自己是干这个的材料
我觉得把学分绩作为一个判断一个学生
将来适合不适合做基础研究
这是个误导
这点绝对跟一个人的将来做研究的创造性
这两个不是一回事
当然有一点联系
你可能学的好
表明什么
表明一个记忆力比较好
你记忆力不好考试一般好不了
第二呢 比较用功
因为你如果不够用功
你想要拿好的成绩也不容易
第三呢 比较细心
这三点是决定一个人的成绩好坏
然后你做研究
这三点需要不需要 需要
但不是决定性的
决定性的我想还是一个人的一种眼光
一种直觉
就对你对一个这个学科的很多感觉
你对什么问题有兴趣
你怎么来找到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这个我觉得往往比你的成绩更重要
另外一点我觉得
我曾经跟物理系同学讲过好多次
现在很多人中学习惯了
觉得这个班里学霸第一 第二
觉得我跟他比我怎么也比不过他
所以觉得自己不是做学术的
其实我想
第一 学术问题很多
它跟体育比赛不一样
体育比赛你跑百米 冠军只有一个
谁跑的最快一百米
但你做研究可做的事情非常多
可以攀登的山多得很
并不是只有一座山
而且也并不是只有一条路
像黄昆他跟杨振宁是西南联大是研究生同学
黄昆他跟我讲
他考试跟杨振宁考
他怎么也考不过杨振宁
他说他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杨振宁
他后来跟很多诺贝尔奖获得者
曾经在一起工作过
他觉得那些人都不算天才
他觉得就杨振宁是天才
他是服杨振宁的
当然他们三剑客
还有一个人叫张守廉
他也很佩服那个人
那个人是个怪才
很多思路跟别人完全不一样
所以他就这三人里面
他觉得那两个人都比他强
他跟着那两个人
是他这一辈子之所以成功
主要是跟了他们两个人以后
他的提高很快
但是尽管杨振宁考试好
人也聪明
什么都行
但是黄昆我就不跟杨振宁做同样的事情
你考留美没办法
杨振宁考物理
他跟张守廉就我们就庚子赔款
我们不去考物理了
我们两个就跟他分开
但是你做研究就不一样
跟考试完全不一样
你可以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所以黄昆后来他做的是一个固体物理的事情
第二即使他跟杨振宁同一个领域
我想没关系
你做粒子物理可以做的事情多的很
我干嘛非要跟杨振宁一起去做一样的事情
即使跟杨振宁做同样的事情
也可以我们可以合作
你做你的 我做我的也可以
其实我觉得做学术
不要看考试成绩
考试成绩对一个人的研究的成就
没太大关系
因为你考试时候要靠记忆
我真的做研究时候很多事情
我记不住我随时可以去查
特别现在互联网非常发达
你网上不知道我搜一下wiki google一下
马上就得到了
他很多资料可以很快得到
或者我去翻书看文章
这个都很快
然后其实最重要的就是你的思考的深入程度
你对很多一些新的一些事情的敏感程度
另外就你跟别人讨论
对很多就是说别人熟视无睹的事情
你在这里面你能够看到新的东西
这种能力往往是更重要的
所以我觉得成绩好当然很好
成绩不是数一数二我觉得也没关系
但现在有的也有点反过来了
曾经我看到我们国内
有人做一个调查统计
说状元不如一般人
就状元成功的人反而少
但是他的基数不对呀
我状元一个省一年就一个
你不是非状元有多少个
然后你把成功人士来比较
你这个没法比较的
而且就是状元
像我们基科班原来齐小亮是辽宁省的状元
许成科是湖南省的状元
他们两个都做的非常好
但那时候当然高考区分度比现在要大一点
现在的题目越来越靠刷题刷出好成绩
所以成绩当然是能够反映一些
但我觉得这些不是最重要的
而且这两位高考状元曾经也跟我讨论过
许成科他跟我说了
他说他现在
他是1999年进的清华
他说他现在经常晚上做噩梦
做噩梦的时候是什么呢
是考试时候一道题做不出来
他说他对高考是深恶痛绝
尽管他是状元
所以我想我们就是说
一方面当然考试学习成绩反映了你一种训练
但是这个训练
你成绩好一点
当然是有好处
但不要太在意
过分在意成绩
你可能会比较注重一些细节
而对一些大的东西的思考反而会不够深入
对很多的新的东西可能兴趣不够广泛
你一个人如果老是
我在考虑老师考试会出哪种类型的题
我怎么把那几种类型题全部都去刷过
最后仔细一点
我拿好分
你如果局限在这么一种思想境界里面
我觉得很难将来做出比较重要的
创造性比较大的一些工作来
谢谢朱老师
好 咱们有了第一轮讨论
第一轮讨论我听几位同学跟朱老师对话
我有一个感受
就是咱们有没有能力去做学术这件事情
我因为跟学生接触碰到非常多
总是怀疑自己
我就跟他说清华无庸才
能进清华的人
都是天生我材必有用
你只要想一点
假如我们的同龄人
我们国家的同龄人
都跟你们在座的人达到同样的水平的话
我们国家是什么样子
你就会非常有信心
将来会在你自己做的那个领域做出成绩
好 我就谈一点这个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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