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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开始

我将通过以下几讲

带领大家走入法国马克思主义者

阿尔都塞的精神世界

阿尔都塞是我最喜爱的思想家之一

他与萨特构筑了

法国马克思主义一体两翼式的

发展模型

就其思想形态而言

他承继着

萨特的人本主义马克思主义

开拓了一个反人本主义的

或者是结构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路径

但就他所产生的思想影响

却绝非仅仅是

作为萨特的一个立场对立者

相反他的思想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以至于时至今日

回望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

那些先锋人物

我总认为

在他们光怪陆离的理论外表之下

其实都不过是阿尔都塞的徒子徒孙

法国哲学家

总能把他的生活活成他的理论

我的这个判断

对于阿尔都塞来说更为准确

阿尔都塞在其理论当中

将拉康的精神分析理论悄无声地

运用到了对马克思的解读当中

而他自身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他的一生就是如同一出戏剧

而指导着这出戏剧演绎的

正是早期拉康

有关主体生成的镜像理论

拉康的镜像理论

严格说来是一种主体发生学

主体不是个体

而是拥有着自我意识的个体

拉康以复杂的镜像投射理论

勾勒出了一个人

从其降生以来生成为主体的过程

例如拉康指出

婴儿在最初照镜子的时候

就被那个可以被自己

所支配的影像迷住了

对一个弱小的无法对外在世界

做任何支配的婴儿来说

这个随他而动的影像很有吸引力

但这却为人类主体的生成

埋下了悲剧的种子

因为这一镜像理论告诉人们

人们最初确认自身的方式

并不是与一个真实的

富有实体性的存在相认同

相反我们对我是谁的认同

竟然是一个虚像

随着我们的成长

我们究竟是谁

又被一大堆其实并不知所容的

空洞概念所包围

独属于我们的名字

以及那些能够说明

我们是谁的社会关系的名称

都将我放入到对他人的依赖当中

不是吗

想想你用来

说明你自身的那些概念吧

你是谁的学生

你是谁的儿子或者女儿

是谁的母亲或者父亲

你会发现

这个找出你究竟是谁的语言镜像

所指向的总不是你自身

而是另一个人

所以拉康曾经很喜欢马克思

那个有关人的本质的界定

因为在那个界定当中

当马克思说人在本质上

在其现实性上

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的时候

他所可能表达的主体确认方式

与拉康有着惊人的相似

人在关系当中确证自身

也从根本上丧失了自身自我确证的能力

阿尔都塞出生以后的经历

完美的演绎了这一自我确证的丧失

阿尔都塞名路易

据说

路易这个名字是他的母亲用其爱人

也就是他的叔父的名字为他命名的

小阿尔都塞从小聪明好学

成绩优异

得到了母亲特别的疼爱

但他总是能隐约感到

这份疼爱当中

包含着超出母子之外的情感的那一部分

这是如同一个逝去爱人的人

突然在某人身上

看到了爱人的回归一般

这种微妙的情感

被敏感的阿尔都塞捕捉到了

他在其思想自传《来日方长》中

好不遮掩的表达了这一感觉

路易也就是Lui

这个发音听起来

像是在呼唤一个匿名的第三者

大家注意在法语当中

第三人称的他

也就是Lui与路易发音非常接近

那我们接着来看阿尔都塞

他说她剥夺了我的一切固有的人格

并且映射着在我背后的那个人的他

是我叔叔

我母亲爱恋的那个叔叔而不是我

然而阿尔都塞

却似乎并没有对此特别的反感

相反他从此

逐渐形成了一个强烈的恋母情结

以至于在他成年以后

他又将他对母亲的依恋

转嫁到了他的妻子艾莲娜身上

因此变成了一个虽博学多才

但却事事需要依赖于妻子的

巴黎高师的着名教授

1980年11月16日

就是这位睿智的哲学家

却在其乌尔姆大街上巴黎高师的住所当中

亲手掐死了他无比依赖的妻子

随后清醒过来的阿尔都塞

自己投案自首

自此也引发了法国学界

与司法界的一次激烈的争论

阿尔都塞是否需要接受审判

并承担杀人的罪责

一时间成为了话题的中心

虽然这场审判最终被精神病院

对于阿尔都塞的医疗鉴定所否决

但阿尔都塞却似乎并不想就此罢休

他在已经入院治疗之后

完成了随后着名的思想传记《来日方长》

这部书主要的目的

就是为了自己的罪行

进行一次公开的答辩

希望更多的人

能从他的成长历程当中

理解他的行为及其后果

阿尔都塞显然希望

他的行为在公众的眼中

最终并不是作为一个

精神病人的杀人行为

而是作为一个睿智的哲人的一次弑杀

因为作为一个哲人

他对妻子无意识的弑杀

或许带有更多抗争的意义

这是一种对空泛之主体性的抗争

也是一种对那个似乎确证了

自我意识的虚像的颠覆

因为他的妻子长久以来

在他的生命当中实际上

充当着阿尔都塞确证自身的方式

他在无意识当中

完成了对虚假主体性之确证的弑杀

并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

用一部自身哲学思想形成的发展史

来作为对这一罪责的辩护

在这一辩护当中

甚至包含着很多后期重要的哲学思想

或者我们可以将这一次弑杀之罪

视为他对拉康的空乏主体性理论的

一次了结

同时也意味着他的无主体的

主体性哲学的一次涅盘般的新生

将阿尔都塞的哲学

称之为无主体的主体性

是他的得意门生

也是今天在法国思想界极为活跃的

毛主义者阿兰·巴迪欧

对他思想的一个准确概括

阿尔都塞用他的一生

体会到了一种主体

自我确证的空洞性

正是这种空洞性的体验

让他很早就发现了

拉康有关主体问题研究的重要意义

并显然以此为参照

发现了萨特对人之本质的重述当中

包含的不彻底性

正如海德格尔指出的那样

不管是存在先于本质

亦或是本质先于存在

萨特都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

试图给出人之本质的规定

并实质上认为人的本质是存在的

我们只需通过某种方式去探寻它

或者建构它

但对阿尔都塞来说

人之本质的规定自身

就是一个虚假的确证

毫无真实性和实在性可言

于是

对阿尔都塞的整体思想而言

与其费尽心机的构建主体性

不如直面主体性根本的缺失

阿尔都塞正是在这一意义上

展开了他对马克思的解读

将马克思从一个

以人为轴心的人本主义马克思主义

转变为一个凸显无人之历史结构的

结构主义马克思主义

然而

正是在将人之本质结构化的过程当中

我们却惊奇的发现

阿尔都塞却总是

为那个无规定的主体性

留下了一个特定的位置

哪怕这个位置本身

是一个虚位以待的空

这就是阿尔都塞的悲剧

他用一生体验到了一种哲学

近乎用一种罪去了结它

但在自我反思的重构当中

以另一种方式俘获它

从而使得这种哲学

成为了当代法国哲学

以及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

一个基本主调

概而言之

这种哲学在本质上仍是主体性的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