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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 从前面的讲述中我们得知

在近代之前

自然哲学是整个哲学体系的一部分

这实际上也就表明

自然哲学与哲学其他领域实际上是一体的

但到了近代

自然哲学却逐渐从哲学

这一母体中分离出来

成为了独立的科学

这就表明它在很多维度上

都与哲学其他部分产生了差异

正是这种差异

催生了我们今天所要讨论的主题

即科学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化

它与人类文化的其他部分之间

与人类社会的其他部分之间

是一种什么关系呢

实际上随着近代科学的诞生

科学和人文两种文化

就开始处于争论之中

例如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说

艺术是生命之树

而科学则是死亡之树

如果将布莱克的这首诗

与他的那幅著名的画作联系起来

我们就会发现布莱克的意思是

牛顿等人所代表的新科学

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

都放在自然界的数学特征上

而忽视了其背后的丰富多彩

1959年 英国人斯诺

在剑桥大学发表了一场名为

两种文化与科学革命的演讲

在演讲中斯诺指出

人类的智识生活

正面临着两种文化的分裂

这种分裂是指人文文化

以文学为代表

与科学文化

以物理学为代表

这两者之间的分类

这两种文化或两个群体之间

在认识论和价值观上彼此无知

但它们之间却存在着严重的

误解 怀疑 对立甚至敌视

这种分裂对人类社会健康发展

带来了非常严重的威胁

一方面 人们对科学的无知

会导致对科学与技术政策

所可能带来的社会后果的无知

斯诺说

存在两种不能交流

或不交流的文化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从实际的角度来看也是危险的

科学家能出坏主意

而决策者却不能分清好的或坏的

这样科学的发展很容易失去控制

甚至可能带来严重的社会危害

另一方面

作为天生的卢德派的知识分子

对与科学和技术相关的工业革命

带有抵触情绪

他们眼中的工业生产

就像巫术一样神秘

这种态度导致了人们对工业革命的敌视

可以看出

斯诺认为两种文化的分裂包含以下层面

知识层面

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之间

存在差异甚至割裂

社会生活层面

科学家与人文知识分子之间

存在误解和抵触

社会发展层面

人文知识分子对工业革命漠不关心

人类命运层面

对工业化的不同态度

带来了世界范围内的贫富差距

此后两种文化的关系问题

也就被称为了斯诺命题

斯诺所说的两种文化之间的分裂

确实有其现实根源

一方面 科学与人文

特别是文学在思维方式方面

确实存在差别

另一方面

科学技术的现实使用

也确实带来了一定的社会问题

例如生态问题 食品安全问题等

斯诺命题的提出

引发了西方思想界的激烈争论

这种争论发展到90年代

终于爆发成为了一场大规模的社会论战

科学大战

1996年5月18日

美国纽约时报头版刊登一则新闻

纽约大学物理学教授艾伦·索卡尔

自编自演了一场学术闹剧

对后现代主义领域的科学批评人士

进行了一次钓鱼执法

向美国著名的文化研究杂志《社会文本》

提交了一篇名为跨越界限

走向量子引力的超形式的解释学的诈文

诈文中既夹杂着科学常识的错误

又充满着以政治立场

取代哲学论证的逻辑谬误

诈文事件引发了科学家和人文学者

特别是后现代主义者之间的一场大论战

学界也称之为

自斯诺两种文化命题以来的第二场科学大战

在论战中双方都认为

对方误解了自己的立场

后现代主义者为科学家们

对他们的误解而感到委屈

他们说

我们并不是要揭露科学的虚假

我们只是在描述科学的真实状态

哲学家拉图尔

在接受加拿大广播公司采访时说

而科学家们则认为

后现代主义者不仅不懂科学

而且竟然会认为科学知识及其研究对象

都是科学家编造出来的

正如《物理世界》杂志所大声疾呼的

实在并非骗局

那么造成这种误解的根源在哪里呢

社会学家林奇指出

表面上看这是一场有关科学的争论

但其争论内容却是哲学的

因此对科学大战根源的分析

也要从哲学入手

总体而言

论战双方在许多哲学问题上都针锋相对

从本体论的层面来看

科学家阵营普遍坚持近代二元论哲学

认为存在着外在的客观世界

这也是科学研究的基础

而后现代主义阵营则认为

世界的客观性 外在性都是人类的建构

当然这里需要指明

后现代主义尽管认为世界是被建构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世界就是虚假的

它仍然是真实的

例如科学史家的研究表明了

将水等同于H2O是近代科学的建构

因为此种纯粹形态的水

第一次存在于而且只存在于实验室之中

或者说在近代科学的建构之下

水开始在其日常含义之外

获得了一种新的科学含义

就认识论而言

科学家阵营普遍认为科学是真理

或具有真理属性

因而是向着真理的逼近

英国生物学家道金斯指出

相对主义者在乘坐飞机时

丝毫不会担心掉到农田里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大量按照西方科学训练出来的工程师

正确地组装了飞机

因此只要相对主义者坐上了飞机

他就是一个伪君子

后现代主义阵营则认为

科学是一项社会行为

无法摆脱人类社会的印记

科学的真理性是被科学家建构起来的

在一定程度上是科学家游戏规则的产物

科学史家在对波义尔和霍布斯

有关真空问题的争论进行研究之后

得出这样的结论

知识问题的解决方案

也就是社会秩序的解决方案

在方法论层面

科学家认为存在着科学研究的客观方法

而且这是人们认识真理的最好方法

而后现代主义阵营则认为

既然真理问题都无法评价

那么方法也就无从谈起

更何况科学研究中充满着

修辞 权威 建构同盟等

传统所认为的非科学方法

甚至于哲学家费耶阿本德指出

科学方法是怎么都行

在价值观层面

科学家普遍坚持事实与价值的二分

从而坚持科学与政治之间的二分

而后现代主义者则认为

现代科学中充满着意识形态的偏见

如女性主义者所认为的性别偏见

后殖民主义者所认为的文化和种族偏见等

随着争论的持续发酵

人们也开始意识到和解的重要性

鉴于此

双方多次举行学术研讨会以期达成和解

自然杂志的一篇评论文章

指明了科学家的最终立场

科学中存在着各种社会运作机制

它也具有一张人类的面孔

这是非常重要的

但它对科学真理本身几乎没有影响

在其它方面

如能否对当代科学进行社会学的经验考察

能否对科学知识进行相对主义的分析

以及相对主义的哲学基础是否可靠等

双方的分歧仍然是根本性的

因此和解的工作任重而道远

不过同学们在思考这一论战时

需要注意的是

我们不能在科学家阵营

与后现代主义者阵营之间进行

二选一的单项选择

而应该是如何对其观点进行批判性的分析

从而通过对相关立场的整合

进而形成自己的独立见解

或许就如思想史上所发生的诸多论战一样

和解能否达成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这样一场论战

引发和推进了

我们对某些重要问题的反思和理解

事实上

不仅旧的科学大战的和解没有达成

新的科学大战的号角已经吹响

这就是部分学者所称的第三次科学大战

由于现代科学

不再仅仅是科学家书斋里的知识

而成为了人们改造世界

改造社会的最高效的工具

它已经渗透在了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

因此科学和工程项目

从审批 立项到实施 改造等过程中

都充满着各种力量之间的博弈

这样科学本身的不确定性

与社会的不确定性结合在一起

使我们真正进入了一种风险社会之中

如果说第二场科学大战

是发生在科学家和后现代主义阵营之间

那么新的科学大战已经走出学术界

成为科学家阵营

与各种社会力量之间的混战

全球范围内的气候变化 核能源利用

甚至我们深受其影响的雾霾等问题

都是这场论战所关注的核心

最后 我们能否换一个角度

再来审视一下这几场科学论战呢

在科学已经生根发芽的中国

我们该如何看待这场科学论战呢

事实上

当科学作为一种崭新的文化

进入非西方世界时

它与本土的传统文化之间

也会不可避免地发生冲突

上世纪20年代在中国所发生的科玄论战

以及自晚清以来就争论不断的

中医科学性问题

都是这种冲突的直接体现

因此如何看待科学大战

如何正确认识

科学在中国健康发展所面临的机遇与挑战

这也是值得我们深思的一个时代课题

正如在科玄论战中评论人士所指出的

科学在欧洲已经根深蒂固

但是一到中国情况便不同了

信仰科学的人看到了这种状况

能不发愁吗

能不大声疾呼出来替科学辩护吗

这或许是其中的一种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