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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收入之五：税源与税率的选择

税源选择是现代税收学的核心问题之一

所谓“税源”

是指税收的经济来源或最终出处

例如所得税的税源就是纳税人的所得

税源选择的根本问题其实是确定良税

也就是好的税种

那么何谓“良税”呢

回答这一问题前

我们先来听一个小故事

话说1696年

英国出台“窗户税”取代原先的“壁炉税”

理由是：税收就应该是富者多缴

何谓“富者”

显然是住的房子大的人家

那么

直观测度的标准就是数一数窗户的数量

窗户多窗户大

说明房间多或者房间大

经济实力不言自明

根据窗户的多寡和大小来收税

一来公正 二来简便

不需入室查看

站在房子外围数一数就行了

这一征税思路貌似很有道理

也很正义

因此其他国家也纷纷效仿

譬如意大利、法国等

但是实际运行中

会如国王所认为的那样带来丰沛的税收收入吗

其实很难

因为这里出现了

民众与政府之间的税收博弈

我们曾经在公共支出的理论中

介绍过皮科克和威斯曼的“增长引致论”

他们的一个基本观点是

政府一般喜欢多收税

民众一般喜欢少交税

这一观点虽然是他们两人所提理论的假设条件

但这假设合乎实情

因此

当政府开征窗户税的时候

民众自然希望少缴税

然而窗户又是采光和通风的重要设施

怎么办呢

简单嘛

对策就是

少开窗户多开门

把窗户的功能用门来代替

于是全国上下开展了堵窗户行动

政府一看

也急了

于是开征一个更新的税种：“门窗税”

意思是不管是门还是窗

只要是有孔透气的地方都要征税

这时

民众只能进入下一轮的反博弈

策略就是

堵门和堵窗户

凡是不必要的

统统不让它开着

于是奇景发生了

很多人家居然没有窗户

只有一扇门

法国著名文豪雨果

在《悲惨世界》这本书中记录到

“我敬爱的兄弟们

我的好朋友们

在法国的农村中

有132万所房子都只有3个洞口

一门两窗

181万所房子有两个洞口

就是门和窗

还有24万个棚子只有一个洞口

那就是门

这都是因为那种所谓的

门窗税才搞到如此地步的啊

从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窗户税典故来看

你可以发现这是一个典型的“不良税种”

它的不良表现在三个方面

第一 税源零散

避税比较容易

既然是征门窗税

那么减少门和窗的数量就可以避逃税负

在英国 时至今日

仍可见到一些窗户被封起的历史建筑

比如剑桥镇的这个房子

也有一些住户将窗户

改装成能自由开合的活动窗户

税务官员来检查时

便将窗户关上

窗户与墙壁浑然一体

看不出来

税务官员离开后

再把窗户打开

第二 征税成本很高

门窗税如果要公平

就必须综合考虑门窗的位置、楼层、

朝向、光线等因素

并设计不同的税率

这会加大征税成本

同时

当该税种受到民众的积极抵制之后

要想足额收取到税收收入

征税机关的监察、征缴

管理等成本都急剧飙升

第三 劳民伤财

一方面

窗户税使得民众

积极运用各种“聪明才智”来避税

加重了人民的负担

同时

这种避税措施大大损害了人们的健康

毕竟

没有了良好的采光

身体是会出毛病的

比如该段时间

英国的“眼镜”都增加了好几万人

另一方面

政府的征税成本很大

实际入库税收就不会很多

宏观经济效率的这种损害

最贴切的形容词就是“劳民伤财”

知道了不良税种

也就是“坏税”的特点之后

良税的特征也就不言而喻了

所谓良税

应该是

税源清晰 避逃不易

征税成本低

对资源配置扭曲小

民众抵制情绪不大的税种

讲完了税源的选择之后

我们来看看税率的确定

在经济学说史上

确定征税水平有一种主要的看法

“有限征税说”

有限征税说认为

政府征税不应该超过再生产的限度

不应该征很多的税

因为这会使得人们生产积极性下降

政府的税收收入不但受税率影响

还受税基制约的观点

早已有之

比如在《论语》中就有一则

鲁哀公与有若的对话说明了这个道理

这段对话的白话文是

哀公问有若

荒年收成不好

国库里钱不够

怎么办

有若回答

能不能将百姓的税收

从百分之二十减到百分之十呢

哀公讶异

收百分之二十的税

国库里的钱都不够

如果减到百分之十

那不是更少了吗

有若答道

如果百姓手中没钱

国库又怎么会有钱呢

如果百姓手中有了足够的钱

您又何必为国库里没有钱操心呢

现代社会

把税收收入、税率、税基这三者之间的关系

用一张图形清晰显示的

是美国南加利福尼亚商学院的教授拉弗

如果在纸上画出一个直角坐标图

并从原点开始绘制一个开口朝下的抛物线

这就是著名的“拉弗曲线

在下面的这张图中

横轴代表税率的大小

越靠近原点 税率越小

原点处的税率显然为零

纵轴代表税收收入的多少

越靠近原点

税收收入越少

原点处的税收收入为零

坐标图上的抛物线

表明了税收收入与税率之间的关系

当税率为零时

意味着政府没有收税

因此税收收入自然为零

一开始随着税率的上升

税收收入也在上升

两者之间呈现正比例相关

我们有理由相信20%的税率水平

带来的税收收入

多于16%的税率水平带来的税收收入

但是

这一正比例相关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当税率越过T最佳时

税率越高

反而带来的税收收入越少

这是因为税率提高后

人们的交易、劳动、投资的积极性都会下降

从而税基的收缩幅度超过税率上升的幅度

从图形上看

T最佳就是税率的临界点

在这个税率水平上

税收收入最大

超过这个界限的就是税率的禁区

也就是说税率不应该征收到这个范围

特别地

当税率抵达100%时

意味着税基萎缩为零

此时的税收收入必定也是为零

有一则逸闻提到“拉弗曲线”的诞生

1974年8月尼克松因“水门事件”

被迫辞去总统职务

福特成为第一位未经选举入主白宫的总统

一批对“凯恩斯式需求刺激政策”

不满的经济学家希望向新一届政府“兜售”

自己在经济社会领域的主张

作为供给学派的主要代表

亚瑟·拉弗也对凯恩斯的政府主导型需求管理政策

颇多微词

于是在与白宫助理切尼共进晚餐的宴会上

拉弗力图让其明白只有减税才

能让美国摆脱“滞胀”困境

能让美国摆脱“滞胀”困境

能让美国摆脱“滞胀”困境

也就是经济停滞和通货膨胀并存的局面

为了形象地说明问题

拉弗即兴在餐巾上画了一条抛物线

以此描述高税率的危害

他指出

正是由于政府经常地

人为地刺激总需求

使得物价不断上涨

赤字居高不下

而私人的消费和投资却逐渐萎缩

因此

应该刺激的不是需求

而是供给

企业家之所以投资

个人之所以工作

主要的诱因还是获利

因此

税率的高低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关键因素

而美国当时的税率已经太高了

这种高税率打击的是生产和消费

因此政府应该减低税负

确定合理的税率

既刺激企业的生产

又不至于减少政府的收入

这一理论得到同行的

《华尔街日报》的副主编

贾德·万尼斯基的极大赞赏

于是就将该图形印到了报纸上

因为这一理论

顺应了人民要求减低税负的要求

很快得到各界的广泛认同

“拉弗曲线”从此传遍欧美

在美国

拉弗的观点深刻影响了

里根政府

里根自己对拉弗曲线应该是有切身体会的

在40年代里根还是演员时

每年他只拍四部电影便不再工作而选择度假

这并非如外界传言所说里根只是三流演员

没有很多片约

真实情况是

因为继续拍片

所得收入的绝大部分将用于交税

那还不如“闲着玩”呢

里根执政初期

曾经在三年的时间内

降低个人所得税税率25个百分点

企业所得税13个百分点

大幅度地提振了经济

于是1984年

里根竞选连任时

获得了50个州中49个州的选举人票

成为美国历史上胜选优势最为明显的总统

其后1986年他又大幅度地简化了税制

比如将十四级的个人所得税简化为三级

就财政收入来看

1980年美国的财政收入是5170亿美元

而1990年则是1.03万亿美元

更有学者指出克林顿时期的经济辉煌

其实相当大程度上是里根减税经济学的红利馈赠

本节税源的选择与税率确定就讲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