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课程知识点：哲思与诗意——禅诗鉴赏与创作 > 第6章 禅诗中的《维摩诘经》（张海沙） > 6.2 禅诗中的《维摩诘经》（中） > 6.2 禅诗中的《维摩诘经》（中）
禅诗中的《维摩诘经》
“老病维摩”与宋人自我形象
宋代文人具有治国平天下的理想
而其基点在于修身
那么宋代文人是如何看待其自身形象的
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
宋人没有象盛唐文人那样选择大鹏
像李白
或者是凤凰
像杜甫
这种传说中的神物来象征自己的人格精神
他们选择了世俗化的宗教人物形象维摩诘
上一节课我们讲了
唐代文人也推崇维摩居士
与唐代文人的看重维摩诘的精神 智慧
及修行方式不一样
宋代文人所喜欢的
竟然是维摩诘又老又病的状态
《维摩诘经》中具有病态的维摩诘
反复出现在宋代诗歌之中
宋代文人反复地强调老病维摩
这是一个让我们十分好奇的现象
维摩诘是什么模样
维摩诘具有智慧 游戏神通
与这些特点形成反差的是其外形
维摩诘在唐代艺术领域
特别是在绘画领域
是一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
唐代有许多画家画过维摩诘像
唐代有许多的寺庙也有《维摩诘经》变相
唐人见到的维摩诘形象
画得最好的出自顾恺之
顾恺之画维摩诘是首创维摩诘
有清赢多病之容 隐几忘言之状
顾恺之画维摩诘像留下一段传奇故事
这个故事记载在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中
历代名画记是引用的京师寺记
又曽于瓦棺寺北小殿画维摩诘 画讫
光彩耀目数日
《京师寺记》云
兴宁中 就是公元363年到365年
瓦棺寺初置僧众
设会请朝贤鸣刹注疏
就是敲钟捐款
其时 士大夫莫有过十万者
既至长康 长康来了 顾恺之来了
直打刹注百万
长康素贫 众以为大言
后寺众请勾疏 就请他兑现
长康曰 宜备一壁
遂闭户徃来一月余日
所画维摩诘一躯 工毕
将欲点眸子 乃谓寺僧曰
第一日观者请施十万
第二日可五万
第三日可任例责施
及开户 光照一寺
施者填咽 俄而得百万钱
这个故事一波三折 趣味盎然
一个很贫困的画家
竟然一口气承诺给寺院捐款百万
他如何兑现呢
原来 他为寺院画一幅维摩诘画像
关着门画了一个多月
等最后要点眸子了
他对寺庙里僧人说
第一天要看的捐十万
第二天捐五万
第三天随你们了
打开门的那天
画像光照满室
争着参观的人差点挤破了大门
顾恺之承诺的百万捐款
不一会就募集到了
现在有学者质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如果我们不纠结细节
我们看到的是维摩诘 民众信仰
和顾恺之的绘画造诣
苏轼看到过唐代的维摩诘塑像
他有诗歌《维摩像唐杨惠之塑在天柱寺》
诗中抒发了对唐人所塑的病维摩象的感慨
今观古塑维摩像 病骨磊嵬如枯龟
乃知至人外生死 此身变化浮云随
世人岂不硕且好 身虽未病心巳疲
此叟神完中有恃 谈笑可却千熊罴
当其在时或问法 俛首无言心自知
至今遗像兀不语 与昔未死无增亏
田翁俚妇那肯顾 时有野鼠衔其髭
见之使人每自失 谁能与结无言师
这首诗比较通俗好懂
诗中将病且老的维摩诘
与硕且好的世人进行对比
称道维摩诘的内在精神
对唐人所塑的维摩诘像
不被田翁俚妇欣赏而感到怅然若失
对老病维摩
宋人不仅接受 欣赏
甚至以老病维摩来自况
宋代文人还揭示出了
为什么维摩诘会有老病的状态
自己的老病状态和维摩诘为什么会相通的
从以老病沟通维摩诘
和推崇理学的宋代文人的情怀
我们可以品味到宋代文人的理性思维
家国意识和诗歌理趣禅味
我们先看看宋代文人
自比老病维摩诘的普遍性
宋诗的代表人物是苏黄
就是苏轼与黄庭坚
我们先看看这两位
黄庭坚有诗歌
《病起荆江亭即事十首》
它的之一是
翰墨场中老伏波 菩提坊裹病维摩
黄庭坚以维摩诘的老与病自喻
悠然自得地过起了散荡生涯
苏轼亦喜以维摩自喻
他的诗歌《和钱四寄其弟和》
年来总作维摩病 堪笑东西二老人
他还有另一首诗
《臂痛谒告作三绝句示四君子》之三
小阁低窓卧晏温 了然非默亦非言
维摩示病吾真病 谁识东坡不二门
在以维摩自喻的宋代文人中
有一部分人物特别的引人注目
这就是一批在政界 思想界
甚至军事界都卓有成就者
当他们以老病维摩自喻
并不防碍他们上马杀贼 提笔著书
这说明维摩诘形象很大程度上
脱离了宗教意味
而成为了一个普遍的文化现象
杨时是宋代著名理学家
受程氏之学 传至朱熹
开闽中道学之脉
清黄宗羲所编的《宋元学案》中
有杨时的“龟山学案”
龟山门人中有吕本中 陈默堂
张九成 胡寅等等
杨时“不以文章见重 而笃实质朴
要不失为儒者之言”
就是这样一位宋代理学的领袖人物
竟然也以维摩自喻
而且是老病维摩
他的《病中作》
通衢隔辙断经过 门巷空无雀可罗
驱去儿童卧虗室 萧然惟一病维摩
没有车马孩童
甚至连鸟雀也未来筑巢
只有他自己一个老病维摩
李纲 这位人物大家也比较熟悉
他做了比较高的官
在靖康三年的时候
他是尚书右丞 领兵抗金
人品经济 炳然史册
他的诗文雄深雅健 磊落光明
在宋代文人中 李纲为特出者
他是能亲临前线领兵作战的任务
但就是这样一位叱诧风云的人物
竟也屡以老病维摩自喻
多病维摩祗一床 徙居又复借僧房
还有以收复失地为己任
诗风慷慨豪放的南宋中兴诗人陆游
亦喜欢以老病维摩自喻
他是这样写的
孤艇渺烟波 衡门暗薜萝
衣冠醉学究 毛骨耸维摩
衣冠醉学究 从外在穿着形象而言
陆游还是一个传统的儒士
但是其内在精神气质 却是维摩诘
而且 从毛骨耸然的描写
是老病维摩
宋人普遍自比维摩诘这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 他们自比老病维摩
为什么会这样呢
原因何在呢
请听我们下一次解说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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