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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让我们

以另外一位早期哲学家

巴门尼德的思想为典型

来做进一步的分析

巴门尼德是埃利亚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

他也是一位早期哲学家

他留给我们的唯一的著作

是一部叫做论自然的长诗

我刚才谈到过 早期哲学家

他们由于理性思维还不够发达

所以他们在表达他们自己思想的时候

受当时占统治地位的诗性思维的影响

所以也用诗歌来表达他们自己的思想

巴门尼德这首诗有一个标题

叫做论自然

我们已经无法确定

这个标题是巴门尼德自己写的

还是后人给他添加上去的

巴门尼德非常幸运

他撰写的这首长诗

由于后来的古代学者有多处引用

因此经过德国学者的整理

我们基本上知道这首长诗

保留至今的有一千多行

而整个叙事部分都完整地保留下来

这首诗可以分为两大部分

第一部分我们把它称作是《论真理》

第二部分我们把它称作是《论自然》

这首诗它的序言中间他说

载着我的驷马高车迎我前进

极力驰骋随我高兴

后来他把我带上女神天下闻名的道路

这条路引导有知识的人走遍所有的城

巴门尼德在这里

写这首诗的时候

他把自己说成一个

和女神打交道的人

他受到了女神的邀请

乘着四匹马拉的一辆车子

沿着一条天下闻名的道路

在这条道路上驰骋

最后他到了女神所在的地方

女神亲切地接待了他

而且和他进行了一番谈论

女神对巴门尼德说

她说 年轻人啊

你应当经验一切圆满的真理

这是不可动摇的核心

你也要经验不含任何真理的

凡人们的意见

来吧让我告诉你

只有哪些途径是可以设想的

第一条是 存在物是存在的

是不可能不存在的

这是确信的途径

因为它通向真理

另一条则是 存在物是不存在的

非存在必然存在

这一条道路让我告诉你

是什么都学不到的

再往后的在《论真理》这个部分

他就对存在 进行了许多论证

在说完了这两条道路以后

女神继续对巴门尼德说

她说 只剩下一条途径可说

就是 存在物存在

在这条途径上有许多标志

因为它不是产生出来的

所以也不会消灭

他是完整的 唯一的

不动的 无限的

它没有过去和未来

因为它整个就是现在

作为完整 统一 联系的东西

巴门尼德其他的残篇

由于时间关系我就不再这里多介绍

我们下面对他的残篇

做一些分析

我们看到 巴门尼德的诗歌中间

使用了除本原以外的

其他许多哲学概念

一个概念就是be

就是希腊语中间的εἰμί

就是我们在这一讲开头的时候

提到过的那个希腊词εἰμί

英文把它译成be

那么这个εἰμί 这个词

我们说它有好多意思

除了有系动词是这个意思以外

它还表示 真 对

在做判断的时候

Yes, it is

就表示 噢 对的

没错 就是这样

除了这两种意思以外

希腊语εἰμί还有另外的意思

就是我刚才在介绍巴门尼德长诗的时候

出现最多的那个概念 存在

或者存在者或者说的更简单一点的

用一个字表示 在

巴门尼德用了εἰμί这个概念

但是由于我们是中国人

我们该怎么理解理解

巴门尼德诗篇中间

他用的εἰμί的这个概念

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仅仅是个系动词 是

还是表示对 真

还是表示事物 东西

关于这个问题

学者们进行了长期的争论研究

对于这个问题

学者们认为它至关重要

它对于我们理解整个西方哲学

是一个基本的核心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的研讨

说起来非常非常复杂

在这里我没有时间给大家详细介绍

同学们要是对这个问题有兴趣

可以去参看我去年出版的一本书

叫做《跨文化视野下的希腊形上学反思》

这本书里头

比较全面的研究了这个哲学问题的

在学界研讨的进展

也表达了我个人

对这个基本问题的观点

巴门尼德之所以重要

就在于他在他的长诗中间

大量的使用了一个希腊哲学

乃至于整个西方哲学的一个重要概念

我下面 再结合我去年撰写的一本著作

《跨文化视野下的希腊形上学反思》

来讨论这个问题

去年10月份时候

我撰写了一本著作 出版了

这本书写完以后

大约是25万字左右

我的一个朋友知道了这个事

他就问我 你写什么问题呢

我说 虽然篇幅25万

但是整本书讨论一个概念

就是希腊文的εἰμί

只讨论一个问题

就是和εἰμί有关的各种问题

εἰμί这个问题实际上有两层含义

第一层含义是 直接的问题是

εἰμί这个词译成中文到底该怎么译

第二层意思是

它在哲学中间

由εἰμί来表达的哲学概念

他对于西方哲学的发展

具有什么样的重要意义

就第一层含义来说

看起来它只是一个语言翻译问题

第二层意义它则是要揭示这个核心词

核心概念的哲学含义

这个问题在学界

实际上不是一个新问题

而是一个从上个世纪

40年代开始就已经遇到

就已经引起过重要讨论的问题

只是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

这个问题在学界又一次引起

激烈的讨论和争论

我先说第一个问题

εἰμί这个希腊词

译成中文到底应该怎么翻译

我刚才已经提到

εἰμί这个词有有多重含义

它的第一层意思是做实义动词用

他表示 在 存在

存在的事物 存在的东西

他的第二层意思是做系动词用

起连接主语 和宾语

或者起连接事物的主体

或者客体的作用

它的第三层意思是在做判断的时候

在人们下判断的时候

它表示 对 是 正确

除了这三种主要意思

还有其他更多的意思

《希英大字典》中间

列举了这个词以及它的派生形式

的七大类含义

如果要把它细化

那这个词的含义有几十种

对于希腊人来说

希腊语是他们的母语

他们在各种语境下使用这个词

而它的含义 在各种语境中间

也是不言而喻的

清楚明白的

对我们中国人来说

当希腊语 用希腊语撰写的著作

传到中国的时候

我们中国学者在解读它的时候

就遇到了一个语义选择的问题

也就是到底选用哪一个

中文词来翻译它

在语言层面 这就是一个翻译的问题

我们从事哲学的研究

也从事哲学著作的翻译

我们感到在语言层面讨论这个问题

还是比较容易解决的

我们知道在翻译中间

最简单的就是所谓文字对译的问题

有人认为翻译外语的文献很容易

只要认识了英文

或者其他西方语种 德语啊 法语

你只要认识了它

再到相关的词典中间

把它的意思找出来

把它逐字逐句地转译下来就可以了

中国人在面对希腊语

面对希腊这个语词εἰμί的时候

就同样需要选择他的正确译名

在哲学界 过去翻译这个希腊词

翻译由这个希腊词

所表示的哲学的基本概念

一部分学者 或者说大部分学者

认为 他在这里头表示的是存在的意思

也就是 把这个εἰμί

当做实义动词来理解

但是也有一些学者

在翻译的过程中间认为

认为这样的翻译是对这个词的误解

再进一步提升

这是由于这个词所起的在西方

在古希腊哲学中间所起的重要作用

由于这种翻译上的误解

就会导致我们中国人

中国学者对整个西方哲学的误解

那么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学界最近这几年来

发起了许许多多学者参与争论

从老一辈 现在已经八九十岁的老学者

到像我这样年纪的六十多的学者

再到三十岁 四五十岁

比较年轻的学者

他们都从自己的学科

都从自己的哲学背景出发

积极的参与这个讨论

我记得2001年的时候

我们清华哲学系的宋继杰博士

他当时对这个问题也非常关注

他就收集了与这场争论

与这场争论有关的五十多篇论文

把它编辑成册发表

那本论文集

确实就已经把当时主要的学者

主要的对这个问题的主要看法

各种意见都已经包含在内

我从上个实际90年代开始

积极地参与这次讨论

为什么我那么积极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我在清华哲学系我的同事王路教授

王路教授对这个问题的基本看法

实际上就是 我刚才说的

意见的第二种意见

王路教授认为

这个词应当译成 是

而不应当译成 存在

如果把它译成存在

那就是对西方语言

乃至对整个西方哲学的误解

王路教授以及其他观点和他相似的学者

这派哲学被人们称作是派

而那些认为 或者坚持

这个词应当译成在 存在 在者

的这样一些学者被人们称作存在派

有人问我 你的观点是什么

你是是派 还是存在派

我在我的文章当中讲

我既不是是派 也不是存在派

我是语境派

为什么这么说呢

从翻译来说

各种语言都要使用大量词汇

这些词汇绝大多数都是多义词

而一个词只有一种意思

这种词是很少的

或者说是不存在的 在翻译中间

怎样才能给相对应的词汇 句子

乃至段落选用最恰当的

中文 汉语来翻译它

这就需要我们仔细地查考

这个词的语境

来选择恰当的中文译名

乃至于创造新的中文词来翻译它

这个问题从翻译的角度讲

主要的争论以及它的解决的办法

我在我的著作中间

已经有非常详细的表达

那么这个问题

为什么在哲学上也至关重要呢

这个要从我们对整个西方哲学的

基本精神的理解说起

在研究西方哲学的时候

我们知道 整个西方哲学

它有着2600多年的连续发展

从语言上说

西方哲学最早也就是希腊哲学

希腊哲学家是用希腊语

来撰写他们的哲学著作的

希腊哲学发展到一定阶段

也就是发展到晚期的时候

希腊哲学传播到整个罗马帝国

罗马人 我们知道

他们用的语言是拉丁语

拉丁语也是一种古代语言

它和希腊语同属于印欧语系

但是尽管它们同属于一个语系

但它毕竟是另一种不同的文字

拉丁语的诞生和希腊语虽然关系密切

但是这毕竟是两种不同的语言

当希腊哲哲学

传播到整个罗马帝国的时候

一些拉丁哲学家 罗马哲学家

他们也阅读了这些

用希腊文撰写的著作

并且用拉丁语翻译

希腊语的书籍文本

拉丁语后来一直到中世纪 都仍旧是

一种在整个地中海世界

广泛使用的语言

再往后 随着整个欧洲的发展和变化

一些近现代的西方语言

比如英文 法文 德文 意大利文

也有了他们自身独立的

相对独立的发展

近现代的哲学家

在撰写他们自己的著作的时候

有的时候 他们用拉丁文

更多的时候是用他们本民族的语言

那么我们看

哲学思想最初用希腊语表达

再进一步 用拉丁语来表达

然后再进一步

用西方各种语言来表达

那么就这个希腊哲学的基本概念

这个εἰμί 而言

它要转换成其他文字

他们实际上也都面临着一个

和我们中国学者相似的一个问题

也就是说他们也要

到他们自己本民族的语言中间

去寻找最恰当的词

来表达εἰμί

这么一个最重要的哲学概念

所以了解了εἰμί这个哲学基本概念

在西方语言中间的传播

或者说更替流传和它的对译

所以我们就可以想象

我们现在在从事古希腊典籍的翻译

用汉语去翻译它

我们实际上

是在做一项跨文化的工作

主体是我们自己

是我们汉语学者 是我们中国学者

客体是这些外来语言

外来的思想 外来的著作

在这个过程中间

我感到我们要想理解

这样的翻译

我把它称作是一种文化翻译

它同样是要充分理解了

原文本外来文本的语境

方方面面的语境

这样一种翻译

我把它称作是文化翻译

也就是 不仅要了解

这种语言本身

而且要了解这种语言

它从事这种语言的民族

从事这种语言它

这个民族使用这种语言的

各个历史发展阶段

还要了解这种民族的文化

的方方面面

只有了解了这些

我们才能够做好翻译工作

这个问题为什么至关重要

让我结合对巴门尼德思维方式的分析

来说明

巴门尼德的残篇表明

巴门尼德是一位理性思维

占主导地位的哲学家

我们看到他的残篇里头

除了使用了许多哲学的基本概念以外

他还进行了逻辑证明

我们刚才在讲赫拉克利特的时候

提到赫拉克利特的思维

虽然也使用了一些概念

但是很少有推理

他做出了一些判断

但是没有加以证明

而我们在巴门尼德的诗歌中间

看到了概念的大量的使用

而且有许多论断

并且做了一些证明

这是我们评价巴门尼德的历史地位

的一个重要的依据

我们评价巴门尼德的

历史地位的第二个依据

就是他在他的诗篇中间

提出了西方形而上学的核心范畴

εἰμί 这个词

我刚才已经做过了简单介绍

他有多种含义

他的三种主要含义是

第一做系动词用

相当于中文的是

第二做实义动词用

它的意思相当于我们说的

在 存在

它的第三种意思

是做形容词或者做名词

它的意思相当于

我们汉语中间说的真 真理

这么说来 一个希腊词εἰμί

就具有多种含义

我们在具体的文本中间

在具体的语境中间

该怎么样去鉴别它

去阐明巴门尼德

在撰写他的长诗的时候

到底他的意思用的这个词

到底是哪种含义呢

随着希腊哲学的发展

在或者存在 在者这个概念

在哲学中间

尤其在哲学的核心部门形上学中间

起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被人们称作是西方形上学的核心范畴

既然这个范畴在整个哲学中间

在整个希腊哲学

乃至于西方哲学中间

起着这么重要的作用

所以我们评价巴门尼德

要充分考虑到他的这一重要贡献

巴门尼德在他的长诗中间

还思考了思维与存在的关系

他有一则残篇明确地中说

存在与思维是同一的

我们知道

后来的哲学发展到近代现代的时候

精神与物质 思维与存在

或者意识与存在之间的关系

越来越为哲学家们重视

有哲学家把这两者之间的关系问题

称作是哲学的最基本的问题

我们阅读了巴门尼德的长诗

了解了巴门尼德在哲学上的贡献

我们现在可以

来对他的地位做一个评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