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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个故事讲的是另外的一类人

第四个故事 是“鲁哀公问于仲尼”

鲁哀公是孔子万年的鲁国的国君

他问孔子一个什么事情呢 说

“卫有恶人焉 曰哀骀它”

“丈夫与之处者 思而不能去也”

“妇人见之 请于父母曰 与为人妻”

“宁为夫子妾者 数十而未止也”

说卫国有一个很丑的人叫哀骀它

但这个人很不寻常 说男的和他相处

然后就想他 离不开他了

女的看见他之后回去请示自己的父母说

你与其把我嫁给别人做正妻 我宁愿当他的妾

像这样的人已经几十个了还没有停止

然后进一步说 “未尝有闻其唱者也”

“常和人而已矣”

“无君人之位以其乎人之死”

“无聚禄以望人之腹 有以恶骇天下”

“和而不唱 知不出乎四域”

“且而雌雄合乎前 是比有异乎人者也”

他说好像又没有听说他有什么主动的见解

常常是附和别人而已

他又没有君主的位置能够让人不死

也没有当过很大的官有很多的俸禄

能够让人吃饱肚子 而且呢

他又这么丑 丑得能让天下的人都害怕了

仅仅是附和别人 没有自己主动的一些观点

他的智慧好像也不见得比别人高多少

但是 却使得这些男男女女都来到他的跟前

所以他猜想这个人一定有异乎常人的地方

于是他就说“寡人召而观之 果以恶骇天下”

“与寡人处 不至以月数”

“而寡人有意乎其为人也”

“不至乎期年 而寡人信之”

所以我就派人把他叫来 一看吧

果然丑得把天下的人都害怕了

但是他和我相处还不到几个月我就认识这个人

果然是个人才 不到一整年我就完全相信他了

恰好这时候 “国无宰 而寡人传国焉”

“闷然而后应 氾而若辞 ”

“寡人丑乎 卒授之国”

“无几何也 去寡人而行”

“寡人恤焉若有亡也 若无与乐是国也”

“是何人也”

他说这时候正好 国家没有在想 我呢

就把国家让他来治理

大概本来以为他会很高兴 很感激的

没有想到 他是“闷然而后应 氾而若辞”

没说什么 然后呢勉强地答应了

好像想推辞 也没推辞

于是呢我就感到自己的想法很丑陋

就有点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样

但是最后 我还是把国家让他来治理了

但是没过多久 他就离开我走了

从此之后我就觉得

心里面好像掉了什么东西一样的

整个国家都引不起我的乐趣了

所以他就为孔子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孔子怎么回答呢 他先讲一个故事

他说 “丘也尝使于楚矣”

“适见豚子食于其死母者”

“少焉眴若 皆弃之而走”

“不见己焉尔 不得类焉尔”

“所爱其母者 非爱其形也 爱使其形者也”

说我孔子 曾经当使者到楚国去

结果在路边上看到一些小猪

在它们已经死去的母亲前面吃奶

结果没过多久突然感到很惊慌

然后就把他们的母亲丢弃了 跑走了

为什么呢 因为它们突然发现它们的母亲

不看它们 不像平常一样

这是什么道理呢 就是因为我们人爱一个东西

不是爱它的形体 而是爱那些

让它的形体有所表现的 就像这些小猪一样

它爱它们的母亲也不是仅仅爱它们母亲的形体

爱的是它们的母亲抚爱它们的这样一种情感

因为形体上没什么变化 虽然现在死了

形体还是一样的 可是

能够让它的形体有那种关爱的表示的

那种东西就没有了

所以孔子又继续讲下面的 他说

“战而死者 其人之葬也不以翣资”

“刖者之屦 无为爱之 皆无其本矣”

说打仗死了的人安葬的时候

不会给他很多的陪葬

说受到了刖刑砍掉了腿的人

他的鞋也有没有了意义了 不会很珍爱它

这都是因为 他们没有他最根本的东西

进一步讲说“为天子之诸御 不翦爪 不穿耳”

“取妻者 止于外 不得复使”

“形全犹足以为尔 而况全德之人乎”

说给天子当佣人的人 他有一些要求

不能剪自己的指甲 也不能穿耳洞

如果他娶妻之后 只能在外边

不能够再进到内宫 说

这就说明我们人对一个人的形体的保全

都有这样的要求 何况对于人的道德的

保全的要求呢

下面他进一步说 “今哀骀它未言而信”

“无功而亲 使人授己国 唯恐其不受也”

“是比才全而德不形者也” 现在

哀骀它这个人他没有讲话 别人都相信他

好像没见你什么功绩 但是

能让别人亲近他 还让别人主动地

把自己的国家交给他治理 还怕他不接受

所以 哀骀它这个人一定是做到了

才全而德不形的人

哀公当然不太理解 所以马上就问

“何为才全”

孔子就回答说“死生 存亡 穷达 贫富”

“贤与不肖 毁誉 饥渴 寒暑”

“是事之变 命之行也”

“日夜相代乎前 而知不能规乎其始者也”

“故不足以滑和 不可入于灵府”

我们一般的人 把人的死生 存亡 穷达 贫富

贤和不肖 就是能干和不能干

毁誉 饥渴 寒暑 这都是我们人非常重视的

一些事情 但是呢 它是有自己的规律

在不停地变化的

好像是人的一种命在那儿运行一样

他们白天晚上在我们的面前相互地替代

而我们人的智慧是不能够看清他最初的原因的

这个规应该是“窥” 窥视的窥

所以这些东西我们不应该把它看得太重了

不要让它们来影响我们内心的平和

而且也不要让它们进入到我们的内心深处

那么应该怎么样呢 他说

“使之和豫 通 而不失于兑”

“使日夜无隙 而与物为春”

“是接而生死于心者也 是之谓才全”

我们应该让我们的心灵始终保持平和和快乐

豫在这个地方是代表快乐的意思

我看这个豫这个字是有两个字组成的

一个是予 一个是象 我和象在一起

在中国文化之中象是一个吉祥的动物

所以和大象在一起心里就很高兴

由此是不是可以让我们想见当年在中原大地

应该也会有很多的大象存在

所以 我们的人一定要让自己的心态平和 快乐

通达 而不应该因为我们人的一些物质追求

而丧失这样一个状况

这个地方的“兑”就理解为窍穴

比如说我们人头上有七窍

有两只眼睛 两只鼻孔 两个耳朵 一张嘴巴

这些东西都让我们人去追求那些物质的享受

这样就会影响到我们的内心的平和

所以 老子在《道德经》里面就有主张

就要把这些窍穴给它堵住

把人的欲望的门把它关起来

这样我们的内心就能够始终保持平和

这个地方讲的就是让白天和晚上成为一个整体

中间没有缝隙 然后我们的人呢和万物的关系

就保持一种像春天一般的

这样一种很温和的关系

这就是我们可以和各种季节相通

成为我们自己的内心的感受

这样一种人或者这样一种品德 就称为才全

那么我们到底应该怎么理解才全这两个字呢

从刚才孔子的这一段描述呢

其实这个“才”指的也就是“德”

指的是我们人的道德应该很健全

而不应该去追求很多外在的一些物质的享受

这样影响我们的内心的平和 影响我们的道德

接下来 哀公又进一步问“何谓德不形”

孔子回答说“平者 水停之盛也”

“其可以为法也”

“内保之而外不荡也 德者 成和之修也”

“德不形者 物不能离也”

所以我们用一个盆装了水 水静止下来以后

就保持一个平的状态 这就是说明是水静止的

一个最好的最好的状态

它可以作为法 我们知道法律的法也是三点水

因为法律的本质就是做到公平公正

所以我们一般也讲要一碗水端平 不能偏心

这就是法律的要求

所以水静止下来保持这种平

就代表了法律的本质 所以

这时候的水需要我们从内在去保持它

而不应该受到外界的影响破坏它的水平性

这实际上也是对法的要求

法律就是执法的人从内心要保持公平公正

不受到外界各种因素的影响

这就是一种德的表现

而德呢 它能够成就我们内心平和的一种修养

然后又讲到德不形

如果一个做到了德不形 那么别人就喜欢他

不能离开他了 那么德不形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一个人内心有很高的道德水平

到时他不故意地把它表现出来

所以从外表上看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但是他内心的道德水平很高

所以德不形这三个字和我们上一篇文章

（人间世）所讲的知离其德是一样的意思

那么上次讲过 知离其德

就是要把自己的道德超越 实际上

它这个地方还有一个要求

首先人要做到有德 其次还要超越这个德

所以这样的人别人自然会喜欢他

就离不开他了

就好像哀公离不开哀骀它一样

所以听了这段话之后呢 哀公很有感慨

说他“异日以告闵子曰” 这个闵子就是

孔子的一个弟子 叫闵子骞

是孔子在德性方面很著名的一个弟子

而且是在中国历史上很著名的一个大孝子

我们知道在中国的近代有一个学者编了一个叫

《二十四孝图》的书 就是把当时所知道的

历史上的最有名的二十四个大孝子

把他们的故事总结然后还画成图画

让别人都知道去学习

其中的第一个大孝子是舜

说舜的孝是感天动地

第二个孝是汉文帝刘恒 他的母亲薄氏

生病三年她的衣服从来没有脱过

天天晚上去服侍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每次吃药的时候他都要心至

地先尝一尝 看合适不合适 有没有什么问题

一个皇帝能做到这个程度确实是很了不起的

所以在中国的汉朝是最注重孝的

汉朝的所有的皇帝最后的谥号

都要加上一个“孝”字

比如说汉文帝就是汉孝文帝

汉武帝就是汉孝武帝等等

接下来的第三 第四 第五

这个孝子都是孔子的弟子

一个叫子路 一个叫增生 一个叫闵子

闵子骞的孝是说 他的母亲死后

他的父亲为他找了一个后妈

这个后妈有两个儿子

可是他的后妈对自己的儿子很关心

对闵子骞就很不关心

比如说冬天做衣服 她自己的两个儿子

用的是新棉花和好的布 穿着很暖和

可是给闵子骞做的棉衣是用不好的布

里面塞的是芦花 这样就不保暖

所以那年冬天天很冷

他的父亲让他一起去赶车 结果

他自己就冻得发抖 他父亲以为他不愿意劳动

很生气 结果就拿了个鞭子打了他一下

那个布就破了 然后里面的芦花就飞出来了

他父亲一看就知道是他这个后妻对他这个儿子

这样专门做一些不保暖的衣服所导致的

很生气 马上就叫来他的这个后妻说

当年我娶你跟你讲好了的 你必须要同等对待

我这个前妻的儿子的 你现在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一定要把你休掉

可是这时候闵子骞反过来是劝他的父亲 说

“母在一子寒 母去三子单”

说 尽管他是后妈 但是如果她在呢

只有我一个人受寒

你现在如果把她休掉了之后

三个儿子都很孤单的

因为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结果他的父亲听了他的话之后就改变了主意

当然他这个后妈也赶紧承认自己的错误

以后他这个家庭就非常的和睦

这就是闵子骞的故事

鲁哀公告诉闵子骞 他说

“始也吾以南面而君天下”

“执民之纪而忧其死 吾自以为至通矣”

“今吾闻至人之言 恐吾无其实”

“轻用吾身而亡吾国”

“吾与孔丘非君臣也 德友而已矣”

以前我认为自己很了不起

我说南面为王者 君临天下

所以我执掌着老百姓的生命

好像还很关心他们 不要让他们随时地死去

以为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我现在听了孔子的这番话 把他称为至人

所以我就感到自己恐怕和实际还很不够

我担心自己很轻率的利用手中的权利

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会导致我们的国家灭亡

意思就是说我听了孔子的话让我很有感受

所以他最后说 我和孔子不是君臣的关系

应该是道德上的朋友的关系

这段话讲得还是很有水平的

因为他说明一个问题 我们普通的人老是把

现实中的一些社会地位的差别看得很重要

比如说君臣 君就是高高在上的

臣子就在下边的 但是没有看到

当一个人的内在的道德水平很高的时候

你这种君道德不如他 你要向他学习

所以在道德这个标准下 人和人应该是平等的

一样的 所以他强调了道德的重要

接下来是第五个故事 这个故事比较简单

它讲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

都是外形长得稀奇古怪的

一个人叫闉跂支离无脤 这个名字里面

也出现了一个支 离 这两个字

所以可见这个人也是长得支离破碎

而且还有一个特点讲无脤 没有嘴唇

所以这个人肯定是长得奇丑无比

可是他“说卫灵公 灵公说之 而视全人”

“其脰肩肩”

说的是他当说客去说服卫灵公

结果卫灵公很高兴 很喜欢他

反过来看正常的人 说

你们的脖子为什么这么细

可见 这个闉跂支离无脤还有一个特点

就是脖子很粗

这本来应该是看着很丑的一个象征

可是正因为卫灵公喜欢他们

当然这里边也隐含了一个道理

这个人的内在的道德水平肯定是很高的

所以就使得卫灵公忘记了他外形的丑陋

而且甚至把他的这种丑陋的外形

不但没有看似一个缺点 而且还作为一个优点

所以他看正常的人说你们的脖子为什么这么细

第二个人叫瓮盎大瘿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

大脖子病了 他说齐桓公

“桓公说之 而视全人 其脰肩肩”

同样的 他当说客去说服齐桓公

齐桓公很高兴 很喜欢他

再看正常的人也觉得

你们的脖子为什么这么细

不像他一样脖子这么粗多好看

后面的这两个故事说的都是那些人

生来外形很丑陋的人 或者是

丑到能把天下的人都害怕了 或者说

是长得支离破碎 脖子那么粗 那么大

但是由于他们内在的道德水平很高

然后使得别人被他吸引 喜欢他

反而忘记了他们丑陋的外形

而且导致一些很另类的一些现象 也有结果

觉得正常的人反而不正常了

这就是这篇文章第一部分所讲的五个故事

六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