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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是一个围合空间

作者采取庭院空间的视点

来讲述贾府家族聚居的故事

庭院空间它是一个平面空间观念

使用的是园林视点

就好比我们中国绘画的

移步换景的散点透视

在移步换景当中

表现人物的活动

把我们的园林视点

和西方的立体空间的视点相比较

可以看到

西方他们实行的是一种焦点透视

比如说《巴黎圣母院》

从上往下看

《红楼梦》的庭院叙事

反映的是中国传统庭院文学的一个特点

表现了中国文化的庭院文学传统

大家好

我是张世君

暨南大学文学院中文系教授

博士生导师

下面由我继续给大家讲授

《红楼梦》的空间艺术第三讲

《红楼梦》的庭院叙事视点

下面我就讲第9节

庭院建筑平面空间观念的园林视点

在第2回有一个细节

写到贾雨村对冷子兴说

隔着围墙一望

里面厅殿楼阁

也还都峥嵘轩俊

就是后一带花园子里面树木山石

也还都有蓊蔚洇润之气

我想问大家

贾雨村观望说明了什么

能回答吗

哪一位

好 我来说吧

贾雨村观望表明了

庭院的叙事视点

首先说明庭院是一个围合空间

是用墙围起来的一个内空体

这就是我们典型的中国的庭院结构

2.庭院中有实体的建筑厅殿楼阁

还有在花园中弥漫的自然之气

这个自然之气它是空虚的

3.空间它是实体的

建筑是实体的

但是它同时也是空虚的

因为建筑当中还有很多空隙的地方

比如说还有花园

空间它是建筑的主角

也就是说我们的建筑

本身就是一个空间

4.贾雨村的观看

表现了庭院叙事的视点

它是从庭院空间的叙事角度

去描绘聚居在庭院中的人与事

表现贾府家族聚居的生活形态

中国建筑的平面空间观念

是从方位观念来的

前面我们已经讲过了方位观念

尽管在方位中

还有上与下的立体的观念

上和下 这也是方位

但是主要的方位

是面向大地的平面空间符号的

“东西南北”

它构成了沿平面空间拓展的

方位地图

我们中国庭院建筑

是沿平面空间发展的组群式建筑特点

形成了平面空间观念的园林视点

曹雪芹从园林视点

来描写四合院和大观园的景致

引导读者以园林视点

去看贾府的平面构图

也就是说这个组群式建筑

它是一个平面空间观念来建造的

我们看《红楼梦》第7回

写周瑞家的给姑娘们送花

一路经过了很多的房子院落

先后有迎春处 惜春处

李纨处 凤姐处

贾母处 黛玉处 宝玉处

你看走了这么一大圈

书中写

一时间周瑞家的

携花至王夫人正房后头来

只见几个小丫头子都在抱厦内听呼唤

只见迎春探春二人正在窗下围棋

只见惜春正同水月庵的小姑子智能儿

一处玩耍

我在这里拍了一幅照

贾母院的花厅游廊

因为他们不是在花厅里面玩乐吗

就是在这个地方

当然这是为了拍电视剧

在正定修建的荣国府

第38回写大观园的姐妹

在藕香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玩乐

书中写

黛玉倚栏杆坐着

拿着钓竿钓鱼

宝钗手里拿着一枝桂花玩了一回

俯在窗栏上掐了桂蕊掷向水面

引的游鱼浮上来唼喋

探春和李纨惜春立在垂柳中看鸥鹭

迎春又独在花阴下拿着花针

穿茉莉花

这幅图

是我在大观园藕香榭拍的

也就是说当初这些姐妹

我们可以想象就是在藕香榭这里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

它这是一种平面构图

我们看脂砚斋是怎么批的

用画家三五聚散法写来

方不死板

又批

看他各人各式

如画家有攒三聚五

疏疏密密

真是一幅百美图

也就是说脂砚斋对周瑞家送花

第7回用了画家的三五聚散法

对38回藕香榭姐妹的玩乐

他又用了

如画家有攒三聚五

疏疏密密

我在这里想问一下

同学们知道攒三聚五和三五聚散法

是什么意思吗

是哪里的方法呢 三五聚散法

它是我们中国画的点叶法

就是我们画了树以后要点树叶

就称为三五聚散法

攒三聚五点

就是一簇一簇的

每三个一个单位 一个组合

或者是每五个小点有一个组合

所以称攒三聚五点

或者是三五聚散法

所以为了表现这种

三五聚散法 攒三聚五点

我在做课件的时候

我立马拿着相机就奔到我的楼下

我就去拍竹叶

那个竹叶那个个字形 介字形

就是一种攒三聚五点的表达

然后我又找出来了

我拍的松针的图

还把我妹妹绘的

她的一幅临摹的山水画

也拿来可以看到里边的

三五聚散法 攒三聚五点

这是中国画的做法

我们看脂砚斋的这个评价

又是用的空间评价

绘画嘛

绘画是讲平面空间 绘画空间

所以他用绘画的空间

画作的方式 技巧

来评价小说描写的人物聚会

我们来看

空间批评与时间批评的比较

在第7回和第38回

里边的描写有的 有的

有的在放风筝

有的在下棋

有的在钓鱼

有的在看花

有的 有的

而脂砚斋就批评为

攒三聚五点和疏疏密密

这是从空间观念出发的

我们文学批评

通常是称为“略写”

“省略叙事”

是从时间观念出发的

这种时间观念出发的批评

主要是西方理论家

他们提出来的

比如说法国叙事学家

热奈特的《叙事话语》

它就从时间叙事出发

使用了“概要”“省略”这些概念

所以时间批评的方法

和空间批评的方法是不一样的

我们从这个比较中可以看出来

曹雪芹的疏密描写

和脂砚斋的“攒三聚五点”评价

它突出了园林描写的视觉性

在读者眼前展示了空间造型

比如说第62回写宝玉生日

大家也有坐的 也有立的

有的在外观花 有的在扶栏观鱼

探春和宝琴下棋

宝钗在观局

黛玉宝玉在花下说话

所以这是一个三五聚会的日常娱乐

因此在电视连续剧里面

也表现了大观园这种

三五聚会的情景

这是一种空间造型

脂砚斋是一个特定的读者评书人

他以读画的眼光

读出了文字描写中的中国绘画

这个给我们是有启发的

文学本来是用文字表达的东西

它是一个间接描写

对形象是间接的

但是脂砚斋给我们什么启发呢

1.要以空间的眼光

去看文字描写的图像

去想象文字描写的空间构图

2.调动我们所有的知识结构

去欣赏文学

多一门知识

就多一重欣赏的天地

是不是这样

如果说你有音乐的知识

你从文学描写中就能够听到音乐

你有绘画的知识

你就能够看到攒三聚五点

能够理解脂砚斋的评价

3.读者阅读还要有体验

我们要参与到小说的空间建构中去

你去体会书中的这种描写

并且在这个有的 有的

移动描写当中 像周瑞家送花

它是在移动中来描写的

这个移动视点

它是指作家在空间移动的点位中

来描写人与事

它既是作家的描写视角

也是小说叙事

呈现给读者的观察视角

好比是电影的移动摄影

你看

周瑞家的一路送花

她一路走

那个镜头就像跟镜头的一样

跟着她拍过去

或者又跟着她拍过来

这就是移动视点

周瑞家送花是在移动中描写的

这是空间描写

大观园姐妹的玩乐

是处于没有走动的静态

因为有的在观花

有的在钓鱼

有的在吃螃蟹

有的又在做什么

是相对的是静态的

但是宝玉是在移动中来看姐妹的玩乐的

所以宝玉是处于动态的

这是我们讲的第9节园林的视点

它是平面拍摄的

平面描写的

同时又在移动中来表现的

下面我就出几个思考题

1.叙事视点指什么

庭院叙事视点的含义是什么

2.园林视点与平面空间的联系是什么

3.为什么说

脂砚斋批的

“攒三聚五点”和“疏疏密密”

是从空间观念出发的

4.脂砚斋读画的评点

给我们什么启发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