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课程知识点：阳明学概论 > 期末测试 > 期末测试 > 艰难岁月：龙场的苦乐生涯
刚刚结束了牢狱之苦的王阳明
又被命运流放到万里之外的蛮荒之地——贵州龙场
然而通往龙场的路
并不平坦
不只是山峦过于险峻
也不只是河流过于湍急
更有权阉刘瑾还余怒未消
因此
王阳明离开北京之后
在路上就被刘瑾所派的人追杀
关于这段历史
有许多离奇的记载
据其弟子钱德洪等人所修《年谱》的说法是
王阳明发现了杀手
在极其危急的情况之下
假托说自己投江而死
用以迷惑对方
才逃脱了性命
在逃脱杀手追杀之后
王阳明改变行程
乘船出海
结果又遇到了飓风
就一路漂流到福建地界
上岸之后
漫无目的地在山中狂奔数十里
投宿不成
就在一个野庙中过夜
据说差点被老虎吃掉
第二天一早
寺里僧人发现阳明命大没死
就请其到寺中
不想竟然遇到多年之前南昌铁柱宫的道士
王阳明谈起以后的打算
表示决心隐姓埋名
逃到朝廷鞭长莫及之地以了却残生
这并不是王阳明一起兴起
《狱中诗》已然多处都流露过这样消极的思想
这时
道士反问了一句
汝有亲在
万一瑾怒逮尔父
诬以北走胡
南走粤
何以应之？
就是说
万一刘瑾诬陷你潜逃国外
那怎么办？
是的
王阳明在受到种种不公
历经百死千难
生发出隐退、逃逸之念时
都是从自身出发
却还没有想到父母和家室
道士这一句话
极大地震撼了王阳明的心灵
因为王阳明是一个孝子
他后来讲学
很多时候都是从对父母的孝顺讲起
从而以唤醒对方的良知
这分明也就是其人生经验的说明
对一个孝子而言
应该义无反顾去接受命运的安排
没有退路
无可逃避
当时
王阳明写了一首诗
险夷原不滞胸中
何异浮云过太空？
夜静海涛三万里
月明飞锡下天风
一种特殊的勇气
对父亲的孝、对朝廷的忠、对命运的敬畏和顺服
一起鼓荡在心头
变成一种乘风越海的豪情
向龙场奔腾而去
经过万里跋涉
攀岩过九曲回肠的古驿道
在正德三年（1508年）的春天
王阳明和童仆数人
出现在当时被视作蛮夷之邦的龙场
这里是少数民族聚居之地
王阳明多次讲“居夷三载”
应该是度过了两个春节
实际不到三年时间
期间种种的艰苦生活都被描绘在《居夷诗》中
所谓龙场驿丞
其实只管着二十来匹马和一个办事员
王阳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只好搭了一个草棚子
尽管这个草棚子还没有肩膀高
但是在经历了长途跋涉之后
却已可以暂时缓解疲惫和焦虑的身心了
当时
阳明在山中还发现了一个溶洞
这个溶洞由于是向地下延伸
又黑暗又潮湿
王阳明就静坐在其中
把玩《周易》
这个溶洞就是著名的玩易窝
之后
王阳明在龙冈山上发现了环境要好得多的另一个溶洞
十分兴奋
打扫一番就住了进去
并将之命名为“阳明小洞天”
还为此作诗纪念
王阳明形容龙场的环境是“万山丛棘”
就是山多得就像是荆棘丛一样
毛泽东后来用“苍山如海”来描绘
在如大海一样的万山荆棘中
还要时时提防着毒蛇和猛兽
看麋鹿、野猪旁若无人地游荡
当时少数民族说着王阳明完全听不懂的方言
偶尔有从中原而来的人都是杀人亡命之徒
所以
既有环境的险恶
更有心灵上的孤独
然而
王阳明从失落和彷徨中逐渐找回了内心固有的平静之乐
乐又从何而来呢？
“孔颜乐处”是宋明理学的一个重要命题
二程从学于周敦颐
周敦颐只令二人“寻孔颜乐处”
二程于是“吟风弄月以归”
孔子有疏食饮水之乐
颜回有箪食瓢饮之乐
然而
不改其乐
并不容易
据史载
孔子周游列国到陈、蔡两地时
一度绝粮
这时
门人子路就愤怒了
在其看来
既为君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命运呢？
所以就去问孔子
孔子回答说
君子固穷
小人穷斯滥矣
所谓“君子固穷”
便是“孔颜乐处”
便是君子的“乐天知命”
为了生活
王阳明亲自种地、浇园、拾薪、砍柴
孔子鄙薄学稼的樊迟是“小人”
王阳明却向夷人学种地
为什么要种地？
因为绝粮了
当时阳明到龙场时
春季未深
还可以播种
都用火耕
阳明就起来效仿
开荒数亩
为了吃上饭
阳明与僮仆挑着担子
攀岩去采蕨菜、拾栗子
山谷中凄风阵阵
衣服都被霜露打湿了
为了烧火
还要拾薪、砍柴
尽管如何辛苦
也不能停歇
因为不劳动
就没有吃的
闲暇时
王阳明就一个人静静地端坐在山洞之中
对自己说
“吾惟俟命而已！”
就是说我只有这样等待命运的安排
这看似消极
其实不然
《论语》结尾一章开首就是
“不知命，无以为君子”
因为只有知命
才能够遵循良知而行
才可以不会被利害、荣辱、夷狄、患难所动心
所以
《中庸》里面讲
君子居易以俟命
小人行险以徼幸
王阳明为什么走到这一步？
正是不畏强权、赤心救友、忠贞报国的结果
所以
应该欣然接受这一切
孟子云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
劳其筋骨
饿其体肤
空乏其身
行拂乱其所为
所以动心忍性
增益其所不能
上天就是要如此陶镕王阳明这样一个伟大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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